&ldo;姑娘,白院判到了&rdo;
姜檀心点了点头,示意道:&ldo;出去守着,有事自会喊你&rdo;
小鱼颔首离开,她向正迈步进殿的白蜀行了个礼,遂即轻声掩起了门,守在了门外。
白蜀良久不曾见过她,风云际会,世事变化,想不到那日淮州之别,再见面她已成了大殷朝权柄在握的钦元太后。
无法向从前那便打趣挪揄,白蜀老老实实的跪地叩首,朗声道:&ldo;臣太医院白蜀,叩见钦元太后,娘娘万福金安。&rdo;
姜檀心凉薄一笑,并不同他来这一套君臣之礼:&ldo;白大人别来无恙,先帝去的太早,你耗竭心力的研究情花一物的功夫,看来已是全部白费了,不知院判之位可已是你心中的鸿鹄之志?呵呵,今时今日,我其实挺好奇,你又会以什么方式讨好我,来继续你的锦绣前尘呢?&rdo;
白蜀悠悠从地上爬了起来,他认真的看着姜檀心,从眉眼到琼鼻,从朱唇到颧骨。
她还是她,那个口齿伶俐,眸色狡黠的小狐狸,可诡谲官场,血腥风浪终究还是在她的瞳孔里刻上一抹杀伐果决之色,这狠狞在这权欲之巅必不可少,所以他并不惋惜,反而庆幸。
弯眉浅笑,清秀的眉头舒展一挑,颇为坦然的笑意丛生,白蜀搓了搓手臂上的寒颤,解开了系在脖下的挡风大氅。
&ldo;吓死我了,我还以为你真成了孀居寡妇,又凶又恶,顶着个太后头衔开口就要斩了我,好报当年之仇……嘶,外头真冷啊,连下了好几天的雪啦&rdo;
白蜀自顾自的走到了一边桌案,从茶盘里翻起两个小瓷杯,他敛着袖袍,单手执壶,斟茶了两本香气四溢的浓茶。
看茶雾纷纷,他执杯轻嗅,自是怡然道:&ldo;好茶,汀溪兰香,督公的最爱&rdo;
将另一杯塞进了姜檀心微凉的手心,白蜀眼色一挑,轻举了举茶杯,示意共盏同饮。
暖杯在手,姜檀心微凉的指尖渐渐温热,她婆娑着瓷杯釉瓷的杯沿,心思一点一点游离心外。
白蜀轻呷了一口茶,见她心不在焉,脸色廖白,故抬手攥上她的手腕,探了探她的脉象,只三指一按,他便皱起了眉头。
姜檀心将他的神情收入眼下,不着痕迹挡开了他的手,往日逃避的记忆纷涌而来,看着他就站在跟前,眸中担忧之意甚,当日所言又从脑海深处窜起,如魔音符咒,在她耳边轻轻呢喃:&ldo;情花以人之七情为食,你全身都是这个玩意,怎么还会有情爱?&rdo;
&ldo;动情十分,伤体七分,情花血本就以七情六欲为食,你馈与的越多,它就越不受你的控制,人体羸弱,最终会由它耗竭心力,油尽灯枯,所以赤心麻木是你活下去的选择,一切都看你自己&rdo;
心不随我,更不随你,这是她当日的豁达,可当日她只当这份情愫只是自己一厢情愿的错付,她控制不了情,如何在乎情花血的事?
到了如今,天堑变通途,她以为两心望如一便能执手白头,她不怕老,她只怕一个人老!
她爱一个太监,离经叛道也好,不知廉耻也罢,她偏愿意将自己交托,以一副女儿骨,换他一生绕指情柔,他们将难测的未来合成一股纠缠的红线,像一株并蒂莲花,两两生一。
可如今有人告诉她,她的并蒂莲已过了花期,爱得枝节横生,爱得酴醾似火,因为爱一个人,所以烧尽了她的花魂花骨,也烧断了她的并蒂根精……
她的爱只开了一个盛夏的繁花,终了,颗粒无收,花那样美,却没有未来,说凋谢就凋谢,轻飘飘的落,甚至没有延续的血脉。
她难忍的情绪几乎要吞没了她,别开仓惶的眸子,扭过身,心口酸苦委屈,喉头像是塞了一块棉絮,她舌含尖钉,刺得自己鲜血淋漓,也不愿开口吐出一个字来。
白蜀似乎有些明白了,他一直在猜测,他原以为姜檀心爱的是她的孩子,可现在看来,他有了另一个更大胆的猜测。
欲言又止,白蜀秀眉紧皱,他试探了一句,轻声道:&ldo;你本就不可以爱他,你怎么可能爱……他?&rdo;
&ldo;为什么不能?为什么不能!我的心尚且不由我,它为什么会听你?&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