淡淡看了她一眼,戚无邪淡薄开口:
&ldo;穷寇莫追,一个在走下坡路的人,你可以对他落井下石,甚至赶尽杀绝,但要是他穷途末路,你且可以暂缓缓,困兽之斗并不是本座想看到的。&rdo;
马家逢此重创,太子又幽居东宫,大刀阔斧之下,必有有杂糙留在,春风吹又生,那时候再连根拔起,既不会疼手,又不会废太多功夫,预先取之,必先予之。
&ldo;那么,谁是春风?&rdo;
不着痕迹地松开了紧握的手,戚无邪坦然之色,风流姿态从地上扎身而起,他梳理着身后的青丝墨发,把枯萎的叶子,从发丝中一片一片拣了出来,他口吻很淡,不紧不慢得吐出了三个:&ldo;万木辛&rdo;
姜檀心有些吃惊,她佩服戚无邪对付马嵩的一应手段,但她从未怀疑过他所要对付的目标,原来马嵩也只是他棋局中的一子,万皇后为了太子弃车保帅,可马嵩已弃,帅可安然?
嘴唇翕动,好几次想问出口的话,又被她咽了下去,她想问万皇后与他的恩怨过节,却发现自己并没有任何立场要他回答。
她从没有真正了解过他,她也许知道他的喜好,行事做派,可对于他的过往、他的心思,她全然不知。
自己在他跟前,已然变得出奇的透彻,连最隐蔽的一颗心都快要从嘴里吐出来,义无反顾得拿刀子切开,剖视在他之前。
好整以暇,他掸了掸衣袍上的灰尘,朝她伸出了手,扬眉一跳,jian佞笑道:&ldo;听闻此处有野狼出没,最喜本座这样细皮嫩肉的,你倒不怕,本座可是危险的很,要么快点离山,要么入了狼腹,你姜檀心素来自诩义气为先,如何叫我死了,道义上过不去,还得守得半生寡,太过不值了&rdo;
拍了拍屁股上的灰,姜檀心摸着树干爬起身,科插打诨,胡天海扯,这点她还真比不上眼前之人,恨恨一咬牙:&ldo;走走走,谁说不走了,守寡便守寡,我现在同守活寡有什么不同?&rdo;
此话一出她便后悔了,话里意味深长,怎么读都是歪的!
果不其然,戚无邪闻言抬了眸,愣愣得看了她一眼,笑意越来越盛,那暧昧笑意简直要把姜檀心气死在荒郊野岭。
她在心里猛抽了自己一个耳光子,心中纳罕道:这样说话,他竟然不生气?还笑!有什么可笑得!
独自一人走上了先,崴了得脚踩在地上,脚步子有点僵迟,她的倔劲儿一上头,没人拦得住她,蹬蹬蹬,蹿下泥坡树根,她才站定,不远处一声狼嗥声十分应景的传来……
&ldo;嗷呜……呜……&rdo;
后脊背一抖,站在了原地,她恨然回首,一字一顿的从牙fèng中挤了出来:&ldo;督‐公‐金‐口‐玉‐言,实在佩服!&rdo;
不甚在意的抖了抖袖袍,戚无邪跟着下来,他懒懒得往树干子上一靠,抬起手指,卷上她鬓间的一缕青丝,眸色妖媚,薄唇微启:&ldo;过奖,你若愿意,本座还可以送你一句,一语成谶&rdo;
&ldo;……&rdo;姜檀心冷冷得看着他,愠色在心。
&ldo;本座断言你儿孙满堂,子嗣绵长……&rdo;
言罢,戚无邪长眉一挑,留下气得无语凝噎的姜檀心,笑意满盈的独步离开。
今夜,晚风照拂,月色正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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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62阴差阳错,明白心意
姜檀心没有去浮屠园,而是跟着戚无邪回到了东厂。夷则已经赶在他们之前回到了炼狱,到了地方,却不见他们回来,心里着实有些着急。这下突然见二人灰头土脸,沾染风尘的走进了离恨天,他不由吃了一惊!
狼狈固然狼狈,可两人似乎并不在意,甚至还有几丝享受这等逃命狂奔,迷路滚下坡的夜晚。
他和她,一个笑意恣睢,行步如风,一个眸色霍霍,斗意昂然。
夷则有些不明就里,他摸了摸周正的鼻梁,正声道:&ldo;主上,帝君山鬼庄已经遣散,那本是富商为了欣赏山林景色而建制的一处住宅,后因为鬼魅横生,连任主人皆暴毙而亡,所以成了一处废弃的鬼宅,多年来鲜有人知。直至三月前由闻香楼收走了地契,改建成了现在的地下赌坊,用血来冲煞气,所以才摆了那样的生死赌局。&rdo;
戚无邪点了点头,浅淡开口:&ldo;一把火烧了,本座一点儿也不喜欢那个地方&rdo;
夷则看了一眼姜檀心,有些迟疑道:&ldo;那个酉苏……&rdo;
冷眸一抬,语意凉薄:&ldo;本座已放他自由,他的执念,与本座无关,再执迷不悟,唯死而已。&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