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言为定。”
赌约既定,万世无阻。
时光荏苒,物华未休。
转眼已是他们被困的第五天。
自知逃脱无望,小鱼儿就随遇而安地苦中作乐。他口才智慧在当今江湖可当前列,即便铜先生也难以企及。他噼里啪啦提出数则刁难要求,譬如大半夜要洗浴、下雨天要吃川菜等等,却又拿捏分寸,将铜先生气得脸面涨红,又无可动手,只得百依百顺。江玉郎往往想笑又不敢笑,担忧感也不知不觉散去几分。
这一个清晨,小鱼儿还未醒来,就已觉出了那如兰如馨的醉人香气。
他本以为自己还是和江玉郎住在那个客栈里,但他一睁眼,就知道自己错了。
这是间陌生的屋子。仅有的摆设便是一张床、一套桌椅以及一个巨大的衣柜。四周墙壁装点着各异花朵,颜色靓丽,简单而华美。被褥芬芳柔软,仿佛被浸在花海里熏过一般。
他揉着眼睛,立起身来。于是,他就瞧见了立在床头的两个绝色少女。
她们头戴花冠,身披轻衣。左边的绝色少女青丝如瀑,眉若新月,明眸朱唇,气质雅致冷淡;右边的少女稍显逊色,雪颊丰润,瞳如点漆,嘴角一粒美人痣却为稚气未脱的面庞添加了几分妩媚风情。
她们娇艳如花的面靥上古井无波,没有任何血色,也无任何表情。
小鱼儿眼睛一转,喃喃道:“我这是在哪里?”像是在问自己,又似是在问那两个少女。少女依旧面如冰雪,一声不响。
小鱼儿又道:“是你们的主子要你们在这里的么?”
少女们一动也不动,像是什么也没听到似的,两双秋水瞳眸里空无一物。小鱼儿忍不住跳起来,大声道:“你们说话呀!难道你们是聋子,瞎子,还是哑巴?”
他伸出手,似乎要碰一碰少女的脸颊,看看她们究竟是活人还是雕塑。那左边的少女面无表情,手却忽然动了,莹润的指甲上涂了鲜红艳丽的凤仙花汁,五根削葱般手指却像是五柄小刀,刺向小鱼儿咽喉。
小鱼儿轻轻闪过,也不恼,反而笑道:“原来你们还是活人。喂,既然我醒了,我可就要出去了。”
他起身套了双柔软的丝履,就作势要往门外走。两个少女身形一闪,一左一右地挡在他身前,神情冰冷,不发一言。
小鱼儿只好又坐在床上,道:“你们究竟要怎么样?没人来找我,也不让我出去逛逛。这到底是什么地方?”
他歪着头想了想,又道:“江玉郎呢?和我同来的那个男孩子,被你们弄到哪去了?”
见少女们依旧漠然无谓,小鱼儿摸了摸下巴,忽然错身闪过。少女们如影随形,仍旧拦在他身前。
小鱼儿眼神闪动,长叹道:“该死的女人,你们不让开,我就出手了。”
他话音未落,屋子的门却开了。铜先生又走了进来,一双锋芒冰冷的眼睛自面具的眼洞里利剑般望出,道:“你以为我会让你出去?”
小鱼儿终于将他逼出,这才满意地坐回床上,拍了拍手笑道:“你自然不会放我出去,我也不想出去,我是管你要人的。”
铜先生目中又射出了骇人的光芒,冷笑道:“你要见那小子,也不是不可以。”
他扔出一个卷轴,小鱼儿下意识抬手接住:“你练好这几式武功,我就把他带来。”
小鱼儿展开卷轴一看,终于动容道:“移花宫的武功?”
铜先生冷笑道:“不错。你现在的武功,根本不足以与花无缺抗衡,是以我才会给你这些移花宫中的秘典。”
他竟然会传授小鱼儿武功,而且一出手就如此大方,简直令人百思不得其解。小鱼儿皱眉道:“我能不能与他抗衡,关你什么事?你们不是都一心盼着我死么?”
铜先生道:“你与花无缺要决斗,势必要死一个。死的是你还是他,我都不在意。”
小鱼儿兀自皱着眉思忖,铜先生已拂袖走了出去。他喃喃道:“这人简直有毛病,他究竟要谁杀了谁?”
他想不通,索性不想了,在椅子上坐下摊开卷轴细看。卷轴上不但有一行行清秀整洁的字迹细致入微地书写一个个招式的练习方法,甚至还绘上了一招一式的例图,笔法细腻,炉火纯青。这一个个招式,锋锐,简单且有效,正是花无缺那种繁复轻灵招式的克星。
小鱼儿看着看着,不觉入迷,沉浸其中,不可自拔。
也不知过了多久,门又一次被敲开了。一列面带轻纱的少女鱼贯而入,每个人手中都捧着一道香气扑鼻的菜肴。
她们无声无息地放下菜后离去,那圆脸的少女似乎是该休怠了,也跟随她们退了下去,只留下那瓜子脸的白衣少女一个立在床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