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就道:“没关系的,我本是个命硬的,而且,死的是我们的亲人,外婆在天有灵,总不会害我们,还会保佑我们的,我们真的很想住在那里,还请族长伯伯帮忙。”贺氏族长叹了口气,半晌才道:“那屋子本就是你们的,说什么帮忙……也罢了,你这话也有道理,老人家在天有灵,总会眷顾后人的。”他叫了儿子过来:“你带他们过去,谁有空的,搭把手,帮忙收拾收拾!”大家就跟着过去了。唐时锦一眼就相中了。那个院子在一处矮坡上,单门独户,与邻居都有一小段距离,院里还有棵大柏树,屋子也不错,篱笆虽然破了,但桩子还在,而且最绝妙的是,上头刚好有一眼泉子流下,只要把篱笆稍微往外一扩,或者把流下来的小河道一改,不用出门就能洗菜洗手,超级方便。毕竟是大白天,胆气壮,大家七手八脚的帮忙,人多力量大,很快就把草都除了,篱笆也扎了起来。而且她人缘不错,陆续有村里人送些小物件儿过来,桌子凳子什么的,贺家两个儿媳,甚至还送来了一口铁锅。唐时锦郑重的道了谢。等送了他们出去,她就镂了一把草进来,编了两个草垫子。这屋子虽然破,却不算小,比唐家的堂屋还大,到时候买两个顶箱柜隔开,她和磊哥儿,以后就可以一人一个铺,再也不用睡柴房了。考察市场“不,”唐时锦道:“后日吧,但是以后,我只管给你们配饵料,你们自己去抓鱼,我还可以帮你们抓竹鼠和兔子,到时候卖了钱,仍是平分,你看如何?”贺元宵想了想:“我觉得可以!我回家商量商量,给你个信儿!对了,明天下午,我叫我哥来,把你的门窗全都修好!还有这篱笆,”他转身一指:“这篱笆也不行,挡不住什么,回头给你扎密了,不然你们住着,我们都不放心!”唐时锦点了点头。贺元宵吃了几口饭,又想起来:“等等,你说我们自己抓鱼,那你要干什么?”唐时锦道:“我得好好想想,明儿先带着磊哥儿,上县城走一趟。”说真的,渣兄有时候也是很有用的,断亲书比分家还方便!省了她不少事儿!如今,真真海阔凭鱼跃天高任鸟飞!她终于可以放开手赚钱啦!先考察考察市场再说!吃完饭,送走了贺元宵,唐时锦就过去找贺甘霖。贺甘霖也是刚回来,听吕氏说了一遍事情。见她过来,贺甘霖正色道:“锦儿,认干亲也是难得的缘份,那甚么扫把星的说词,我并不在意,如今你被赶出家门,你一个小孩儿要如何生活?你既叫我一声干爹,我自然会给你一口饭吃,你又何必如此倔强?”唐时锦道:“干爹,我与您说句实话,我很怕。我亲爹亲兄长,偶然生病,就要栽到我头上,说是我克的。可人吃五谷杂粮,天有不测风云,很多事情不好说的……干爹,我不想将来你后悔,亦不愿干爹为了我与家人不睦,所以不如打从一开始,就断干净。”贺甘霖的脸色有些差。他见多识广,当然明白她的意思。而且,这种情况,也确实避免不了。她现在顶着这么个扫把星的名头,将来贺家人但凡有点子头疼脑热,磕着碰着,都有可能会有人说,是她克的。甚至他们自己也会这么想。所以唐时锦这么做,确实非常的聪明。可是她却不曾为他想过。她前脚被赶出家门,后脚他们也崩了,外人会怎么说他?无情无义?他自认对这孩子也有几分真心,她就这么回报他?是,他确实觉得她有几分小聪明,可是再聪明,现在也只不过是个小孩儿,连自保都做不到!她如今最明智的做法,就是先找一个靠山,保证安全牢靠,为此受一些委屈,是难免的!可她也忒自大了些,竟然认为,她可以不依靠任何人?再聪明,连长成的机会都没有,谈甚么成就?实在天真的可笑!贺甘霖有些生气,也没心思给她解释了,只冷冷道:“既然你想清楚了,那我也没什么可说的了。”唐时锦施了大礼:“锦儿多谢干爹这些日子的照顾。”她缓缓的退了出去。早有不少村人在外头等着听信儿,唐时锦便站住脚,答了旁人的话:“是啊,我将干亲也辞了。”“干爹……不,贺伯伯他至仁至善,原不肯允我的,亦不在乎这扫把星的名头……但他可以不在意,我却不能害人,是我执意如此,却是对不起贺伯伯一片慈心了。”贺甘霖听在耳中,神情渐渐变的复杂。半晌,他长叹一声,叫吕氏:“她这会儿怎么也是艰难,你收拾些衣服什么的,送过去给她。”于是唐时锦前脚回了小屋,后脚就收到了吕家二儿媳送来的衣服。唐时锦坦然收了,送了她出去,关好了门。花花轿子人抬人,说两句好听的,把场面圆过来,无所谓。但她这个人,还是有些江湖气,不像生意人这么八面玲珑。贺甘霖这个人,当然不是坏人,他是一个有点见识亦有点慈心的普通人。他愿意在不影响自己的情况下,给她一点照顾,但是这照顾太浅薄了,而且在不久的将来,在“影响自己”之后,很快就会消失,会反噬。做为陌生人,她很感激这份照顾,亦乐意回报。但是这份照顾,并不足以让她回报他“自已人”的地位。所以不如早些拆伙儿,免得将来闹成仇人。这一着,连唐时珩都没想到。他以为唐时锦被赶出家门,肯定是要巴紧贺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