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子恒的暗访如石投深潭,迅速激起涟漪。盐商联盟不仅加强了对盐仓的防守,还通过润州的知府与地方监司向他施加压力。
润州知府钱义和是盐商的得力靠山,当天便召见苏子恒,表面和气,言辞却颇具暗示。
“苏主事远道而来,本府早听闻您的大名。只是润州的盐务,一向由地方负责,若太过深查,恐怕会扰乱地方秩序。”钱义和端着茶盏,微笑说道。
苏子恒端坐对面,眼神如水,语气却丝毫不让:“钱大人,北疆风波尚未平息,陛下对盐商事务尤为关注。下官此次调查,正是奉吏部之命,若有所得,自会秉公而行,不敢妄动地方事宜。”
钱义和的笑容微微一滞,眯起眼睛,语气渐冷:“苏主事真是年轻有为,只是,润州并非京城,凡事还需多多体谅地方难处。”
苏子恒起身告辞,离开时目光扫过厅堂,心中已有计较:“钱义和态度隐含威胁,此人定是盐商的内应。此路暂时不通,只能另辟蹊径。”
当天夜里,苏子恒决定冒险再探盐仓。这次,他借助萧家的暗中帮助,动用了润州一些对盐商不满的乡绅力量,为行动提供掩护。
盐仓外,护卫的巡逻更加密集,但苏子恒与随从伪装成盐贩,巧妙混入仓库。他发现,盐仓后方的库房内依然有数名伙计在忙碌,隐约还能听到银锭搬运的碰撞声。
趁着守卫的间隙,苏子恒悄悄溜进库房,翻看存放的账册和银箱。他惊讶地发现,这些账册上不仅记录了巨额资金的流向,还标注了一些特定官员的名字。这些名字,竟然包括朝中几位与东厂有密切联系的官员。
“果然如我所料,这些盐商背后有东厂的支持。”他迅速将部分账册的内容誊抄下来,正准备离开,却听到外面传来脚步声。
护卫发现了异常,正逐一搜查库房。苏子恒立刻藏身一处货架后,屏息静气。他的随从则悄悄引开了大部分护卫,为他争取逃脱的机会。
在护卫的包围圈逐渐缩小时,他抓住最后的空隙跃出窗外,迅速逃离盐仓。
苏子恒从盐仓带回的账册副本揭示了盐商与东厂官员之间的资金往来,但他还来不及深入整理,便遭遇了盐商势力的反扑。
第二天,润州城中传出流言:苏子恒以吏部名义在盐商中敲诈勒索,引起民众不满。紧接着,一队地方衙役突然闯入他的临时住处,声称接到举报,要搜查他的行囊。
“你们凭什么搜查?”苏子恒冷声问道。
衙役头领拿出一份文书:“这是知府大人亲自批的条子,请苏主事配合。”
苏子恒按住心中的怒火,冷笑道:“好一个地方秩序。下官奉吏部之命办差,倒要看看,地方衙门有何权力干涉朝廷差事!”
衙役被他凌厉的气势镇住,不敢贸然行动,但显然已经让他的处境雪上加霜。
苏子恒被地方衙门纠缠的消息很快传到了萧清婉耳中。她立刻亲自赶到会馆与他会面,眉宇间透着几分担忧。
“苏兄,这些盐商已经对你明里暗里动手,甚至借知府之手对你施压,你接下来打算怎么办?”萧清婉问道。
“清婉姑娘放心,盐商的问题越是暴露,他们越是心虚。这次我从盐仓带回的账册副本,已经证明了他们的罪证。只要能保住这些证据,我就有办法扭转局势。”苏子恒目光坚定。
萧清婉点头:“我会让家兄派人协助你,这些账册不能留在你身边,必须安全送回京城。”
苏子恒沉思片刻,最终决定将账册秘密交由萧家的一名可靠乡绅送往紫宸都,同时加快对盐商其他证据的搜集。
正当苏子恒陷入重重困境时,萧清婉通过乡绅网络带来了一个意外的突破口。一名曾为盐商做账的管事主动找到萧家,声称愿意揭发盐商的非法勾当。
“我当年不过是个小账房,却亲眼看到盐商勾结地方官员,操控盐价,将大半利润藏匿于暗箱。后来,我不愿继续为他们卖命,便被赶出了润州。”这名管事说。
苏子恒当即安排他书写证词,并准备将此作为佐证的一部分。他知道,这份证词若能送达吏部和朝廷,将成为击溃盐商的重要一步。
然而,盐商的报复来得比预料中更快。当晚,一队蒙面刺客闯入苏子恒的住处,显然是冲着账册和证词而来。
所幸,萧家提前派出的护卫及时赶到,与刺客展开激烈搏斗。苏子恒亲自守在账册旁,手持短剑与一名刺客缠斗,险些被刺伤。
混乱中,萧清婉的身影突然出现,她带着数名护卫冲入院中,将刺客逼退。刺客见无法得手,迅速撤离,但却让苏子恒明白,接下来的每一步都必须更加小心。
“苏兄,你的处境已经危险到极点,这些证据必须尽快送出润州,否则后果不堪设想。”萧清婉坚定地说道。
经过一夜的商议,苏子恒决定亲自护送账册和证词返回京城。离开润州的路上,他将面对盐商势力的追击,但他深知,这些证据一旦送到吏部,就能彻底瓦解盐商与东厂的勾结。
离别时,萧清婉看着他,语气低缓却坚定:“苏兄,你此次一去,必将遭遇重重险阻,但无论如何,我萧家都会在暗中支持你。你一定要平安归来。”
苏子恒深深一揖:“清婉姑娘,多谢你和令兄。若此行能顺利,苏某定不负众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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