隐秘而大胆的情绪酝酿在青春期初夏的午后,蝉鸣贴心地为他们的对话打掩护——向谅就像是考卷里压轴题的最后一道,金曦的每条神经都被这种紧张又刺激的悸动拉扯得兴奋不已。
他在角落里看着那些来来往往的风云人物,听着三五成群的话头话尾,悄悄记下omega的一切,经过成绩榜的时候都会在向谅这个名字上流连几秒,连数学课上听着老师讲坐标系,他都会得意又甜蜜地想,这个人和我一起做过这样的一件事。
怎么样的一件事呢?他花了好些时间去想明白这样的情绪是什么,毕竟他算不上敏感更算不上聪明。而当他终于在考卷上写上“喜欢”的时候,他早就迈出了青春期,错过了“犯罪”的追究日期。
他学习,工作,用红茶调的古龙水,然后独自抽着烟,闻着烟草的气息想着一个人。他要成为一个还不错的大人,至少日后看到那个始终挺立脊背的骄傲的人,他能够从容而体面地打个招呼,和他说句“幸会”。
“一个招呼就好。”他自顾自地说。
所以当他知道向家垮了的时候,他知道向谅把所有的资产都抵押出去的时候,他知道无数的人想把向谅的骄傲压断的时候,他不允许。他希望向谅始终是那个抛掉所有伪装肆无忌惮地拉他一起做“共犯”的少年,可以乖张,可以任性,可以闹腾,怎么样都行。
他喜欢一个人。那个人让他从“共犯”成为了“唯一罪犯”,罪名是“单恋”。
向谅现在在一个自媒体公司做策划——和他的本身的专业南辕北辙。是金曦帮忙找到的工作,也不知道金曦怎么办到帮他把向家人的身份瞒得滴水不漏。只是他运气不太好,最近在做的一个项目和变成了暴发户的同学有相关关系。
他已经完全没有对那人高中时期的印象了,反正依他没破产前的了解,男人是黎家养的一条狗,乱吠成性也就罢了,被黎家卖了还乐呵呵地给数钱。
一想到那个肥头大耳的傻叉现在还压着自己的策划,他的眼皮就跳了好几下。
简直晦气。他揉了揉眉心,手机却不合时宜地响了起来,“喂?”
“向谅,我在你家楼下呢。我来接你上班。”肥头大耳男油腻兮兮的声音就传进了向谅的耳朵。
“我在公司了。不好意思。”
“哦?”男人呵呵笑了几声,兀自挂了电话,恶心得向谅翻了好几个白眼。
“我接你上班吧。”刚好端出早餐的金曦说。
“不用。”
“注意安全。”
“啰嗦。”
他没有想到那人会直接等在楼下。
满脸横肉的男人对他油腻地笑着,做了一个口型。
“金”,“曦”。
向谅的手不自觉地捏紧了拳头。
“你不是说你已经在公司了吗?”男人笑着挨近了向谅一些,向谅扯出一个勉强的笑容,默默地把屁股挪过半分。
“我有东西忘了拿,就回家一趟了。”向谅面不改色,手偷偷伸向包里摸自己之前买的电击棒。
这个东西还是他住金曦家没多久的时候偷偷买的。那个时候他还觉得金曦是想把他养着当送a礼包,自己跑不了又没钱,万一给标记了连标机去除手术都没办法做。他还连带着买了各种喷雾——当然刷的那都是金曦的卡。后来发现金曦没啥想法,他也就放包里以防万一。
男人把手放到了向谅膝盖,向谅默不作声地推拒。“原来你在金曦那里住啊。啧啧。”
“和你无关。”
“怎么就和我无关了?金曦也是我们的校友不是嘛。啧,他攀上萧家高枝,不得了啊,”男人看着向谅平静的表情,递过去了一瓶没有标签的矿泉水,“喝口水吧。”
“不需要,谢谢。”向谅没有接。
男人挑眉,“金曦嘛,做到萧家总特助的确是有点麻烦,我搞不定不代表黎家搞不定是吧。”
向谅定定地看了他一眼,结果矿泉水瓶检查了一下瓶盖是未开封的状态,才打开喝了一口。
“没想到啊,金曦还蛮有能耐的,这都能给你找到工作。不过嘛,你一个向家大少爷找这种小公司的工作,屈才啊屈才。要不你跳槽吧,做我的贴身助理,待遇随你开,我把你家房子买下来,你还住向宅,怎么样?”
拉倒吧。向谅笑了笑,“不用了,谢谢。”
“可别敬酒不吃吃罚酒啊你。你觉得金曦能保得住你多久?”
“他破产了也和我无关。”
“你要是信金曦不会有什么事,你会上车?”
操。“我只是同情你这把黎家养的韭菜而已。太可怜了啊,啧啧。”向谅依旧笑着,“唉,你家之前做的投标不是被举报了吗,你怎么就不查查最后那块地去了黎家那里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