晟怀悯苦着脸进了太医院的药房,手上有活心里也不踏实,捻几两药材就要叹一口气。
思户羽沉住气,笑眯眯地跟在他身后帮他盯着点手里的方子。
等泡上药材坐上火,思户羽才将他揽进怀里,轻声哄道:“殿下是遇见什么事了那么愁?”
晟怀悯听她哄人的语气感觉有些羞臊,又想起殿内荒诞的对话,忽然闷笑了几声,“我…差一点就成皇叔的儿子了。”
思户羽想不出来这其中的关联,皱着眉头纳闷了好久。
也不怪她诧异,就连晟怀悯当时都听得一愣一愣的。
陈年往事早已尘封,他过了较真的年纪,也疲于将自己的伤疤一遍遍拿出来晒,可听完刚刚殿内几方的剖白,他觉得这些年来的挣扎真的还挺可笑的。
思户羽见他一会皱眉一会苦笑,摸了摸他的脸,小心翼翼地问道:“是那嬷嬷差点将你和世子抱错了?”
晟怀悯摇头,又笑了一声:“你都想不到,是王妃想要我呢。”
药罐开始冒热气,低沉略带沙哑的声音将故事摊开道来。
“母妃本名江宁,江家行商,来都城赴宴,宴会上结识的勤王妃,两人志趣相投,义结金兰。也是一次秋猎,成全了几对佳偶。父皇娶了母后,又纳了母妃。往年没有皇家娶商户女的先例,大家都以为是两情相悦,为侧妃也不算逾矩。好几年的时光里,无人有孕,但父皇也没有再娶,众人更以为是母妃与父皇感情好。”
晟怀悯当时听到这,还以为父皇也被下了跟自己一样的毒,才生不了孩子。
他继续道:“后来王妃常进宫与母妃做伴,那时宫里出了些事,有人要毒害怀有双生子的母后,闹了很大的风波。后来不知怎的,生了两个公主的母后突然带发修行了,每日呆在佛堂里,为国祈福。有谣言说是母妃善妒,母后本可不用管此事,可她仍然出来为母妃说话,将谣言攻破了。”
思户羽静静听着,还帮他看着药罐子。
“王妃心觉蹊跷,劝母妃避宠自保,可正巧那时二人同时有孕,王妃坚信下毒的事还会发生,并且父皇护不住母妃,便胁迫了当时颇得父皇信任的袁赴,让他完成保胎换子的计划。”
晟怀悯苦笑,自己出生之前,竟有两位母亲冒着灭族的风险要保护自己。
思户羽则是笑着摇了摇头:“难怪刚刚王妃和世子走时,世子是那副表情。”
没想到被当成了别人,才得在爱护中长大。
“我和晟逐琴同日出生,袁赴抱走我后,并未与他交换,而是伪造了胎记,又将我送回去了。可即便如此,我和母妃还是被下了毒,袁赴只能靠换血救下我,母妃大出血暴毙…”
王妃铤而走险的计划,让袁赴没能及时发现有人下毒,害死了贵妃,还差点害死襁褓中的晟怀悯。
“王妃一直以为我才是逐琴呢,怕事情败露从来没敢进宫看我。”
他又撇嘴笑了,思户羽心疼地亲了下他的睫毛,被他捏住下巴,两人轻碰了下嘴唇。
“其实…这些事我听完第一反应是好笑,然后想起母妃和王妃,心口疼得慌。然后…想起你,就有些郁闷了。”
思户羽将药罐离火,垫了张布放在地上。“为何?”
晟怀悯停顿了一瞬,耷下眉毛:“若我只是个世子,便能迎你入府…”
他情不自禁将思户羽要了,没有给她应有的名分,他心头有愧。可皇子婚事由不得他自己做主,更何况思户羽留在宫里是因为要替师父办事,他明白她不愿长久地待在宫中。
可他一靠近思户羽就抑制不住那股冲动,明明控制了二十八年,到她面前就溃不成军。她将命放在自己手里,他却连娶她都不能轻易做到。
他很有挫败感,也很害怕她终有一天会再次离开自己,就像在李家和温泉时那样。
思户羽轻眯双眼,抬起了嘴角:“王爷,想娶在下?”
晟怀悯看着她促狭的笑,自己也忍不住笑了:“将军不喜欢悯王妃的称呼?”
思户羽真的认真思考了一下,再一抬头又是一脸从容:“不喜欢。”
晟怀悯抿紧了嘴唇,可怜兮兮地去端药罐。
思户羽轻声道:“王爷喜欢将军夫人的称呼吗?”
晟怀悯差点把罐子摔了,站正后瞪大了眼睛盯着思户羽,她已经往门口走了。
“喜欢啊,喜欢!将军有办法吗?将军把我娶回家吧将军!”他追出去,心里的阴霾一扫而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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