倪葆是以土地投入的,虽然他从银行转手来的价钱不高,但是评估价上去不少。而z公司投入的是纯资金和以后的技术支持,他们各占百分之四十五的股份,其后积极要求加入的npt公司占了百分之十。有npt公司与倪葆的加盟,新公司虽然还没筹建,产品却已经有了两个大买家,谁都看好这个公司。因为公司投资不小,又兼技术先进,签约时候市领导受邀到场。媒体自然闻风而动,紧紧跟上,第二天消息就发布在报纸上面,还是在一版。我特意收藏了几份。一顿忙乱之后,倪葆全身心地投入到新公司的筹备中去,理查德老头也在宾馆包了个房间住下,密切关注新公司进展。我总算舒出一口气,前一阵,倪葆人手不足,把我都支使上了。现在发现倪太太这个活儿最是面上风光,底下辛苦,兼且不计酬劳,要不是倪葆越忙越需要我越粘乎我,我早揭杆子占山头造反。大曾的电话来得恰到好处,正好我忙过那一阵。但是我最知道大曾无事不登三宝殿,他找我还能有什么事?自然只有与齐葛相关。我开车到约定地点,却怎么都没勇气下车,心里忐忑不安,不敢面对大曾。调整呼吸间,听车窗玻璃敲响,扭头一看,正是大曾,只好硬着头皮出来。“你好眼力,一眼看见我在这儿。”大曾笑道:“这是职业病,走到哪里都要把周围环境打量清楚。再说你这车子那么炫目。”我客气地微笑,说到车子,我就想到姚文起,最近一直太忙,都没时间联络李想打听姚文起的情况了。想到姚文起的反常,我也是心里沉甸甸的,与想到齐葛时候差不多压抑。与大曾坐下,各自点了茶水,还是大曾先说话。“看到你们家新公司签约的消息了,恭喜啊。”我还是客气地微笑:“倪葆占股还不到百分之五十,说不上是我家的,不过因为我们是股东中的地头蛇,所以朋友们捧场,都给倪葆面子了。既然面子得了十足,自然义务劳动就得多做一点了,连我都被捉差。”大曾笑道:“能者多劳嘛,我想被人捉差都轮不到。”我也不由笑道:“也是,你那儿一站,半数人会被你吓走,我至今想到那天配合调查那一段还冷汗直冒。”大曾笑道:“没那么严重吧?不过你已算好的了,很多小姑娘只知道哭,我们都不知道该哄还是该吓。”我笑,我当时也想哭呢,不过我当时那情形比哭也好不了多少,半斤八两。“大曾,你说吧,我知道你要说齐葛的事,他的事基本可以确定了吧?”大曾这时也不再笑了,道:“对,齐葛确实非常配合我们的调查,他有很好的记忆力,能清楚背出他打款子进入的银行帐号。但是,这些都是浮在面上的资料,经过我们与广州警方多方调查,毒贩早就已经动手抹掉所有痕迹,所以说,齐葛提供的资料没多大用处。”果然不出所料,我早就想过,齐葛又不是打入毒贩内部的线人,怎么可能提供出很有效的线索呢?只是我当时不愿意面对罢了。可是事情被揭盅,心里还是震惊万分,呆了很久。大曾也没多说,等着我自己恢复。“大曾,其实这个结果你早就猜到了吧?齐葛他……他自己知道了吗?”“齐葛这人,整件事情中也就见你那一次还有点情绪,其他时候都冷静得像不是自己的事一般。他只怕是早就清楚事情的后果,所以一早就懒得与我们说,更别提争取什么表现,只是最后被你感动,他最后做的配合应该说都是做给你看的,拿来宽慰你的心。可惜一个大好人才。”我茫然,真的是这样的吗?齐葛,齐葛,你就坏在一个重情。“对了,如果归还他那笔钱呢?如果由我来付,换他减刑,有没可能?”大曾道:“你说可不可能,除非你有证据说明哪一笔巨款是齐葛转移给你的,不过你这时才提供证据,交出巨款,你自己也得因窝藏罪坐牢。请你实说,这是不是真。”大曾的眼光凌厉起来。我忽然想到,大曾此刻来找我,又何尝不可能是他的最后努力,万一我手里真有齐葛转移过来的而他们不曾查获的巨款呢?对他们来说,追回巨款,也是他们破案目标之一吧。我只有一摊手道:“我公司是与人合伙,齐葛总不会打钱进我公司。我个人帐户上如果有那么大笔资金流入,我想你们是一查就明白的。而且齐葛提供的帐户上面,每一笔资金进出应该在银行都有记录的吧。我还想齐葛打钱给我呢,要这样的话,起码还可以挽救齐葛一命。是不是除交给毒贩的赎金外,还有笔钱款下落不明?”大曾看了我好一会儿,才道:“不错,齐葛手头还有近二百万的钱款下落不明,问他,他说是一路挥霍。虽然我们查得他确实是个奢侈的人,住的都是最好的宾馆,但二百万也不是个小数目。他那个同学也不知情。如果你有哪怕是蛛丝马迹的线索,也请提供给我们。”我不知怎的,忽然想到海边别墅地窖中的洋酒,如果是齐葛放置的话,会不会就是那笔下落不明的二百万?但是或许是姚文起放置的也未可知。姚文起一向自说自话,神出鬼没,我得向他问清楚了。如果不是的话再与大曾说,不管如何,或许追回一点钱可以把齐葛从悬崖边拉回一点。大曾大概是看出我心怀鬼胎,紧一步追问:“你是不是想到什么了?”我发现我此刻心理素质已经不同上回进市局配合调查,居然面不改色心不跳地回答大曾:“我在想,齐葛得手后在我海边别墅住过一下,上回你去也只是粗看,我因为忙,自那以后也没有过去住,不如我把钥匙给你,你们细细去耙一遍,看有没有可能找到什么。”边说我边把钥匙摘下来递给大曾,大曾也没有客气,接过钥匙道了谢,立刻抢着结帐先走。他也是身不由己,我虽然因为齐葛的事与他对立,但是也怪他不起来。我没有立刻起身,至此才发现腿软,其实虽然表面镇定了,心里还是恐慌的吧,不过这次的恐慌与前次不同,这次,只为担心齐葛的性命。事不宜迟,再腿软也得弄清事情。所以我强撑着回到车上,立刻给姚文起打手机。不出所料,还是一个女孩子温柔的声音,“您拨的号码已关机,请稍后重拨”。我想都没想就给李想拨,叫他转达姚文起就是。“李想,你好,我是陈丁丁,帮我转达姚文起一件事情好吗?这厮怎么连手机都关了的,你告诉他,我有很重要的事情找他,是有关他同学齐葛的事。叫他务必给我个电话,我有事要请教他。”可是李想过了好久才有气没力说了句:“姚文起,上星期给人从办公室带走了,至今没有消息。”我顿时只觉头皮炸了开来,“什么?谁,给谁带走的?我去问公安局朋友去。”边说我边想到大曾,见鬼了,又得麻烦他。李想还是沉默半天才道:“姚文起走时叮嘱,谁都不许就他的问题到处打听,以免惹祸上身。”我艰难地想了一下,道:“李想,你在公司吗?我来找你。”李想慢吞吞地道:“不方便,你还是避远一点。”我顿时明白李想的处境,姚文起被带走,他的公司还能不给控制起来?想要清查姚文起的帐目,除了李想,还有谁是最理想的“配合调查”人选?只怕李想现在也不是自由身吧,可能我打进去的这个电话有得被监听了。放下手机,我发了好一会儿呆。姚文起也出事了,一定出大事了。脑子里满是齐葛与姚文起交替出现,我也不敢开车,趴在方向盘上随脑子乱成一团,我已经充分意识到自己的无助。也不知过了多久,一个电话把我惊醒,“丁丁,你在哪里?我今天又不能回家吃饭,你过来一起吃好吗?我要你在身边才吃得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