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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先是往教室内望了眼，旋即窗口几道窥视的目光跟着散去。随后江停也没看他俩，抱着自己的东西往天井那边走，两个学生跟在身后。直至走到围栏边才停下，把手里的东西搭在上面，转过来对着两个学生。长长的预备铃结束之后，又等到走廊里几乎无人走动，才缓缓开口道：“我知道秦川老师前半节课一般都不会讲多少正经事，长话短说，也耽误不了你们多长时间。”

少年双手在背后握紧成拳，结实的小臂收紧，似乎下定了什么了不得的决心，上前一步：“老师我……”

“我不支持也不反对，”江停打断了他的话，重又转过去面朝楼下，低声道：

“不支持是因为担心你们没培养起足够的责任心，只会享受感情带来的快乐，而无法承担责任。再者学校有明文规定不允许早。*恋，不论你们认可与否，在建宁一高做学生一天，都必须守建宁一高的规矩。

而不反对，是因为通过这一个多月对你们的观察，发现并没有影响学习，甚至两人成绩还都有小幅度的提高。而且你们处理关系的态度也比同龄人成熟，互相照顾，互相鼓励，仅就这一点，我比较认可。”

他说罢，一直沉默不语的女生慢慢抬起头，布满冷汗的手攥着衣角，话音里含着哭腔问道：“老师您……您能不通知我们的家长吗，我们一定会好好学习的……”

江停闻言转身，从口袋里拿出一包纸巾递给她，声音虽则仍然冷静，却比刚才温和了一些：

“你们两个孩子我心里是有数的，我只有两个要求。第一，林啸务必不可以欺负楚楚；第二，期末考试成绩年纪名次都要往前提十名，我知道这对于你们两个年级前三十的尖子来说很难，但喜欢了就要有所付出，这样你们才会更加懂得珍惜。”

男生用力地点了点头：“明白了江老师，我们一定努力学习，不让您失望！”

“不用这么急着跟我保证，证明给我看就好，”江停走近了，轻轻拍了拍他肩膀：“你们只需要记得，我冒着被学校处分和开除的风险讲出这番话，希望你们真的不会令我失望——行了，言尽于此，快回去上课吧。”

江停目送两个学生背影远去，转身拿着自己的作业和教案打算回办公室，一回头却看见不远处严峫正靠着墙含笑看他，目光对上后便慢慢朝他走了过来。

他应该是刚上完课，额角还有一点汗，穿了全黑的运动装，左手掌心拖着个篮球，右手拎着一只袋子，等到走近了便笑着把那只纸袋递出去：“给你的，人。*民。教。师教书育人辛苦了。”

“什么？”江停看他一眼，接过袋子往里一看，是一盒洗净的提子和圣女果。

严峫凑近了：“我观察你好像不大爱吃黄色水果，家里果盘的芒果香蕉你都没动过，刚才下课顺路在学校水果店里买了些，洗好的，可以直接吃。”

他一靠近江停便下意识往后躲，不知不觉腰。间已经抵。上。了围栏，只能伸手在他胸前推了把，偏过头躲开扑到脸上的温热鼻息，双眉微蹙小声道：“你说话就好好说，别离这么近。”

“？”严峫一脸无辜，低头看看自己位置：“我根本也没往前走啊？”

“……”江停趁着他直起身的时候赶紧往旁边一挪，眼睫低垂：“谢谢你的水果，我要回去批改作业了。”说完正要走，只听严峫在他身后低声问道：

“那在你看来，怎么样才算有责任感呢？”

严峫眼窝深陷而眉骨偏高，专注凝视着某个人的时候，惯常【自然、随便、接地气，堪称非常温和的一面】隐去，面相中凌厉冷峻的一面尤为凸显，却往往带着摄人心魄的魅力，令人难以移开视线。

此时他声音里含着隐约的探询和好奇，而更多的是连自己都没有察觉到的期待。

严峫看着江停晶亮的眸子里没有过多情绪，半晌羽睫垂下，眼尾扫出一道弧线，只见他动了动嘴唇，终于回答道：

“如果你是就我刚才的那番话提问，我认为责任感，大概就是尽己所能兑现承诺，那些虚妄、无法实现的，就让它们烂在肚子里。”

严峫喉结一动，随即缓缓点了点头：“你一个教数学的能说出这么有道理的话，还是挺厉害的。”

江停：“……你大概对数学老师有什么误解，快回去吧，我进办公室批作业了。”

严峫伸手又拦住他，面上已经恢复了之前轻松舒缓的笑容：“晚上下馆子吧，想吃什么都行，我请你。”

江停拍开他的手：“下什么馆子，晚上别等我了，你先回去吧。学生没完成作业，我得留下来看着他们写完再走。”说完没再理他，迈着长腿朝办公室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