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默默抓紧盖在自己身上的外套,小心翼翼地陪了个笑脸:
“陛,陛下?”
赵宋涣面无表情地打量了对方一番,嘶哑着声音开口:
“她呢?”
殷剑卿这时候已经艰难地从地上撑着站起来了,闻言愣了一下,才四顾张望了一番,转而咽了口口水,下意识地道:
“许是……去买早点了?”
他说完就后悔了,一时间心惊肉跳地看着明显阴沉了脸色的赵宋涣,一边心里叫苦,一边默默上前,给对方又检查了一番。
就如他之前所说,撑过了一个晚上之后,赵宋涣的精神气明显都好了不少,外伤虽看上去依旧骇人,但确实是可以慢慢养着了。
殷剑卿不由极为骄傲地给自己点了点头,便打算给对方换一次纱布。
这次,他没有遭到赵宋涣的任何拒绝,后者沉默地抬手,方便他的动作,殷剑卿便也眼观鼻鼻观心,快速而轻柔地做完了自己的工作。
他收起那些已经浸染满血的旧纱布,就听身后突然传来一声‘多谢。’
殷剑卿呆了一瞬,这才快速转身摆手:“没事没事,举手之劳……”
赵宋涣的眼眸依旧极深,他像是没有听到殷剑卿的话,直接打断他道:
“吾衣物口袋中尚有一物,便当做诊金吧。”
殷剑卿摸了摸自己的脑袋,再默默看了看这家徒四壁的小屋,心中天人交战半晌之后,这才伸手,边说着‘这怎么好意思呢’边从对方的兜里摸出来……
一块玉玺。
殷剑卿:……大哥,大哥,陛下!大可不必啊!
他刚想颤抖着把东西给放回去,就听小屋的门开了,身着粗布麻衣的小姑娘进来了,她伸手弹了弹肩上的小雪,声音倒是轻快:
“诶唷,我运气真好,刚出去那会儿不下雪,回来了倒是下雪了……”
她说完这话,才后知后觉地抬头,看看屋内几乎同时转向自己这边的两个男人,试探着说道:
“怎么了?”
那边的殷剑卿三步并作两步走过来,声音里不由带上了兄长的威严来:
“一大早你出去做什么?”
荣简解开自己里三层外三层的衣服,颤颤巍巍地掏出来三个白面馒头:
“我,我买早饭啊?”
她昨晚看着那酱萝卜就想着过馒头一定很香,今早出门转了一圈,拿着自己的几个可怜的铜板,和老板磨破了嘴皮子,才拿下了三个馒头来。
殷剑卿:……敢情你还真去买早饭了啊?
荣简把尚且还带着余温的馒头往殷剑卿怀里一塞,便快速走到赵宋涣身边,她知道对方现下翻身还不方便,自觉蹲下来与对方平视。
赵宋涣从她进屋开始,眼神就没有再转动过,此时感受着小姑娘伸手摸自己的额头。
她的手显然是被冻着了,这时候通红通红的,也摸不出什么温度来,这时候皱着眉感受了半晌,又怕冷着赵宋涣,便快速缩回了手,轻声问道:
“阿涣,今天感觉怎么样?”
赵宋涣闻言,还真认真感受了一番,这才回她:“还好。”
荣简不信,但是看着赵宋涣现下的样子,也确实比昨日眼神都对不上焦要好太多了,她慢慢地吐出一口长气来,搓了搓自己冻僵了的手,快速地点了一下对方的鼻子,这才乐呵呵地站起身来,看向那边已经自觉开始搬陶瓷缸的殷剑卿。
小姑娘眼睛都亮了起来,这时候极为狗腿地过去帮忙。
两兄妹的早饭便如她所愿成了馒头夹萝卜干。
殷剑卿来这十天了,第一次吃到这么松软的热馒头,一时间都觉得自己热泪盈眶了,由此一口一口吃得极为珍惜,但想想自己清算过的家底,他还是忍不住问荣简道:
“你这花了多少买的馒头啊?”
荣简想了想自己空了的荷包,默了半分钟,选择装聋作哑,快速地解决了自己手里的馒头。
紧接着,她把最后一个剩余的馒头撕成了小块,在热水里浸软,在殷剑卿催她之前,赶紧走到了赵宋涣那边。
赵宋涣已经闻到了馒头的味道,但是他却没有开口说话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