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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页(第1页)

夏林希想了想,右键保存了图片,然后关机开始学习。☆、近来冷锋过境,寒潮持久不退,气温陡然降低,以至于逼近了零度。夏林希早上起床,觉得嗓子有一点疼,但她没当一回事,照旧去了学校。她今日来得比较晚,路上都没碰见同学,然而当她踏上走廊,却听见有人在大声怒骂。冬季的清晨,阳光尚且熹微,呼出的气体凝成了白雾,片刻之后消散四方,走廊上有一个虎背熊腰的中年男子,面对着耷拉脑袋的张怀武,扬手就是一耳光。“啪”的一声,声音脆响。不远处的教室里,几个同学趴在窗户上观望。“我是怎么教育你的,高三阶段多重要,你放着好好的课不上,跑去网吧和别人打游戏!”张怀武的父亲打完儿子,仍旧不解气道:“你不想念书,就别浪费老子的学费,老子打你是为你好,不然你迟早要废掉!”许是因为嗓门太大,喉咙也有一些不舒服,他随地啐了一口痰,吐在大理石地板上。张怀武顶着一个巴掌印,低头看着地板砖,没过多久,他从兜里拿出餐巾纸,弯腰用纸把那口痰擦掉。他老爸还想打他,不过班主任乍然出现,伸手将他拦住了。“孩子不能打,要好好讲道理,”何老师挡在他身前,指向了右边的办公室,“我们去办公室聊,正好别的任课老师也在。”孩子不能打,要好好讲道理。这样的一番话,竟然出自他们的班主任。夏林希感到十分诧异,但她仔细回想了一下,班主任确实没有打过人,他一般都喜欢摔东西,比如蒋正寒的《算法导论》,还有张怀武的游戏画报。等她进入教室,班里已经炸开了锅。有一个同学说:“哎呦我去,张怀武他老爸,打人真的好狠。”另一个同学也说:“要是我在大庭广众之下,被家长扇了一耳光,我肯定立刻就跳楼了,张怀武的心理素质蛮不错。”众人各执一词,他们所谈论的话题,无外乎有关于张怀武。说来奇怪,在某些家长看来,孩子的自尊心好像不怎么重要,但是广而言之,他们自己肯定也不喜欢被责辱打骂,既然本人也不愿意,为什么要变相施加在子女的身上。夏林希思考没多久,打了一个喷嚏。“你感冒了吗?”顾晓曼问,“自从你进门以后,喷嚏打过三次了。”夏林希摊开笔记本,据实答道:“我觉得嗓子疼,鼻子也堵了。”“声音也变了,”顾晓曼转头看着她,伸手去摸她的额头,“我的手比较凉,摸你的额头,感觉有一点烫。”她提议道:“你和班主任请假吧。”蒋正寒是今天的值日生,班上的卫生表是按照成绩排的,成绩越差的学生,轮到值日的次数就越多,因此夏林希很久才会做一次卫生,蒋正寒几乎隔三差五就要打扫一次。在他洗拖把的功夫,他错过了张怀武挨打,也错过了夏林希进教室,等他回到座位,夏林希已经趴倒了。如果教室里只有他们两个人,蒋正寒会把她抱起来,但是当下众目睽睽,他只能站在一旁问:“你怎么了?”“头晕,嗓子疼,”夏林希道,“趴一会就好了。”蒋正寒却说:“我送你去医务室。”夏林希一口拒绝:“今天要段考,我考完试再走。”段考只考理综和数学,一般而言,段考的试题都比较难,尤其在物理和数学这两门课上,各类难题层出不穷,夏林希头晕脑胀,但她依然心有不甘,说什么都不愿意错过考试。顾晓曼想对她说,这种状态下的考试,很有可能发挥失常,但是夏林希一直都是年级第一,顾晓曼觉得她不能用自己的标准来衡量对方。早读课很快结束,班主任沉着脸色进门,发下了一套数学试卷,然后又独自出了门,段考当然少不了监考老师,没过多久,赵宁成过来替补了班主任的位置。赵宁成是本班的语文老师,他带着一沓的练习册,在讲台上批改作业,或许是因为信任学生,他并没有下台巡视,也没有盯紧在场的任何一个人。全班第一个翻页的同学,依旧是坐在后排的夏林希。她自觉哪怕烧坏了脑子,做这种题目也是条件反射。接下来把卷子翻页的人,就是另一大组的陈亦川,他们两个都写到了反面,但是对于大多数同学而言,选择题还没做完。两个小时眨眼晃过,将近一半的学生卡在了压轴题上,夏林希把卷子检查了第三遍,如释重负地交掉了。接下来的理综依然如故,写完之后将近中午,她提前半个小时交卷,独自下楼走向了医务室。然而就在楼梯间内,她听到别人的脚步声。夏林希回过头,瞧见蒋正寒越走越近,她的第一反应竟然是:“你的理综试卷写完了吗?”高三教学楼一片寂静,所有学生都在参加段考,理科班的理综相当困难,文科班的文综亦然紧张,似乎在全校的楼梯间里,也只有他们两个人。好在这里没有监控,蒋正寒抬手摸上她的额头,低声回答她的话:“我不想写了。”他说:“我抱你去医务室。”“不至于啊,”夏林希继续往下走,一边走一边说,“感冒发烧而已,不是双腿残废了。”她虽然病得不轻,但是没有丧失思考的能力,提到“残废”两个字,下意识地想起了蒋正寒的父亲,诚然他父亲失去了一只手,她说完话才记起这一点。发烧真是一件让人厌恶的事,她在清醒的状态下,绝不会在他面前谈到残废。夏林希脚步一顿,接着解释道:“我的意思是,我还可以自己走……”她陷入了词穷,停在台阶处不上不下,处境尴尬。蒋正寒牵过她的手,没有理解她的意思,因此他又问了一遍:“你是不是走不动了?”为了证明自己可以走动,夏林希干脆跑到了医务室。校医给她量了体温,三十八度五,其实算不上发高烧,她多少觉得有一点欣慰,不过看见蒋正寒守在一旁寸步不离,她又担心他们的事情会在校医室败露。果不其然,穿着白大褂的校医问了一句:“你们是同班同学吗?”“没错,”夏林希抢先回答,“老师让他跟着我过来。”校医愣了一愣,自言自语般说道:“你们老师怎么派了一个男生啊……”依照这位校医的本意,其实是女孩子比较心细,至于男生么,皮糙肉厚,粗枝大叶的,不适合过来照顾同学。但是夏林希心中有鬼,所以她听这句话的意思,就是十足的含沙射影。她低头斟酌几秒钟,方才开口答道:“因为我们还在考试,全班只有他写完了试卷……”蒋正寒笑出了声。夏林希抬头将他望着,而校医背对着他们,面朝货架整理器材,蒋正寒看了一眼校医,抬手给了她一个摸头杀。空气中弥漫着福尔马林的味道,白色的布帘挡住了窗户和门缝,夏林希坐在不锈钢的椅子上,一声不吭和他对视了一阵,忽然说了一句:“我想快一点高考。”“还有五个月,”蒋正寒道,“明年一月到五月。”校医听见他们的对话,也跟着搭了一腔:“五个月过得才快呢,我在学校工作六年了,一年又一年,看着你们一届又一届地毕业。”一年又一年,一届又一届。岁月如梭,光阴似箭,校医待在高三的医务室里,就好像走马观花一样,高三的学生永远年轻,不知道未来身在何方,但他杵在这里六年多了,也算见了一些世面。他取了一个单子,给夏林希写下请假条:“你在这里签上自己的名字,然后去找班主任请假,发烧发到三十八度五,最好去医院打吊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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