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臻东把手摸一摸何默君的头顶,生硬又笨拙的样子,努力安抚她。
他扶着她,尝试坐起来,又从床头抽出消毒湿巾,努力擦拭掉少女脸上斑驳的泪痕。
“我这个样子,是不是很丑?”她问道,微微有些羞涩的微笑。
"有吗?反正都包得严严实实的,完全看不来丑不丑。”
“在你面前,我好像一直很狼狈的样子,老是哭。”她抽噎了一下,轻声说道:“总觉得自己从出生到现在流的眼泪加一起,都不如认识你以后都多。”简直是满腹的委屈,唇尖撅起,楚楚可怜的模样。
他抬起手,轻轻擦拭掉她脸上的泪,觉得这冰冷至极的眼泪,在此刻像是化成了熔炉,灼得全身发烫。他的嗓子干涩,勉强挤出一句话来:“感情都是我的错呗,是我害你老是哭。”
“”你不要误会,并不是你害我哭啦!”默君慌忙解释,说话时扯动唇角,痛得眉头皱起,“只是心里委屈不想强忍着,看见你就忍不住要哭出来。一直以来,我都尽力维持着意志坚强、情绪稳定的表象,不愿意让人看出我的脆弱。”
“如果你愿意,想哭就是哭出来,我不介意做你的‘垃圾桶’。”林臻东伸出手来轻轻抚摸她的脸,他手心与指尖的硬茧,是一种明显粗糙的触感。她突然又开始掉泪,男孩吓了一跳,触电般把手缩了回去,面露愧色地问道:“是不是我把你弄疼了。”
对方只是摇头,林臻东好奇地问道:“你为什么会这么信任我?明明言子夜才是你从小到大的玩伴。”
“为什么提他?他是不是又为难你了?”
他摇头否认,她继续说道:“之前基金会救助的事情,瞒着你是我不对,我向你道歉,我可能只是站在自己的角度,一厢情愿地不想伤了你的自尊,也害怕你会拒绝。”他沉默着不做回应,其实他自己也不知道应该怎样回应,只听见她自顾自继续是说道:“但是,如果你不赞同,对我有意见,也一定要跟我说清楚,而不是直接躲避我,这会让我觉得你真的非常套按我!”
“我没有……怎么会……”他的声音越来越弱。
“总之,所有关于我俩之间的问题,我希望能够坦率地说出来,解释清楚,互相可以商量,而不是互相背靠背地自作主张!”何默君大声说道。
林臻东在床边的小木柜上,看见默君的药品和照片,一张用胡桃木相框框起来的照片。7岁,穿着白底上面印有彩色气球图案的连衣裙,瘦得赤裸的小腿与手臂。与母亲在花园的树荫下,拍得一张留念照。两个人并排而立的时候,看得出有相似的的脸部轮廓,眼神显得柔软又天真。他前日探病送她的花束,也放在那里,搁久了,被抽干了水分,花瓣变成绉纸般的粉白。
林臻东犹豫了片刻,还是将言子夜的交换筹码和盘托出,心下已经拿定了主意。
听罢,沉默片刻,她小声吐槽道:“子夜他,一直任性得要命,又幼稚得可怕。你也够笨的可以,你觉得凭他一个小屁孩,可以随意操控盘面这么大的基金会,他爸还有我爸,还是董事会那群老头子都是摆设吗?”
“我哪里懂得这些复杂的命题,毕竟我又不是什么你们这样的官二代、富二代,根本不清楚内里这些错综复杂的规则和套路。”
“所以子夜给你下套,给你难堪,你也瞒着我。所以,我们都不是什么坦诚的好人,互相就抵消咯。”
臻东点点头。
“那关于你进体工队的事,可以跟我坦白了吗?”默君不依不饶。
宇哥那个大嘴巴能不能赶紧从地球上消失!否则自己在何默君那里都没有秘密了是吗?!林臻东在内心疯狂咆哮。她鼻尖红红的,看起来有几分委屈,他清淡的眼底,一瞬间变得有些波澜起伏,内心挣扎得厉害,却又佯装镇定道:“不要再讲话了,你们女生就是话多,跟我妈一样,只要有一口气,都要不停地叨叨叨,没完没了…”
边说边抱出一只不锈钢保温桶,问道:“护工阿姨给我煮的薏米薏仁粥,说是消肿去胀气最好了,你要不要喝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