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色中分盘发,露出光洁的额头,的执意不肯佩戴任何华贵的发饰,左额别一朵白色山茶花,一顶近乎透明的薄纱从头遮到脚,慵懒淡漠的眼神,充满了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淡漠梳理。
严母毕竟有些年纪,思想相对保守,眼见她选择暴露又清冷的一席全白礼服,俨然就像参加葬礼,脸色明显有些不悦,却又碍于夏玳珍的情面,不便当场发作。
“按Zoe意思办,她喜欢就好。”子夜平静地盯着巨大的落地试妆镜里的何默君,眼神极其专注,直接并且不动声色,带着他与生俱来的占有。
“世界冠军只是第一步,我要一步步地拿到既定的目标,只有这样,才能离你更近一点点……”手机提示音的嗡鸣声响起,看到他发来的这行字,幸亏白纱遮面掩饰,才不至于让一屋子的人看见她眼底落下的泪痕。
酒香盈室、衣香鬓影、觥筹交错,极近奢华排场盛大的订婚宴,他们好像生来就注定定身在这类的主场,何介臣碍于政务身份,自然不便大操大办,于是全场都以严家名义,G城顶级名流聚集一堂,川水马路、川流不息,权贵结伴抱团,走马灯似的换了一轮又一轮。
她把手被子夜不动声色搭在自己的手腕间,身边人身姿挺拔、长身玉立,一身白色DIORHOMME高定裁剪修身西装外套,看得出是为了搭配她的礼服特意挑选。透过白纱看着他的清瘦的侧脸,目光始终看着前方,稍稍挑起的眉角,内双外单的眼皮,轮廓清冷,嘴唇当中一颗小的突起,下巴中间的沟,甚至眼神,看人直截了当,坚定的模样。
神思迷离中,默君将眼前的言子夜与林臻东重叠起来的错觉,也许从某种意义上,他们俩是同一类人,足够的理性,明确的目标感,为达目标不惜一切
全场所有灯光、视线都聚集在他俩身上,她觉得自己形似毫无知觉的空心人,麻木地按照既定的流程、顺序完成一个又一个仪式,脚踩Roggervivier银灰色镶钻手工蕾丝亮片重工高跟鞋,每走一步,她都感觉自己的心又往下沉了一点点,要不是挽着子夜的手肘,她怀疑自己随时可能身体失重晕倒在高架的花道上,右手明显感到子夜的左手手肘的肌肉,反复不断绷紧,极力支撑着她下坠的身体。
幸而有白纱掩面,让旁人无从透过她的神态,猜测、窥视她的表情。
言子夜低头,掀起她头上的薄纱,只见她脸上因为室温的热浪蒸腾出天然的红晕,已然如朱砂般艳丽,仿佛那红仿佛要破蛹而出,她的眼睛紧闭,但长而浓密的睫毛却不停地微微颤动,仿佛一只受伤的小兽,令人怜爱,无法忽略她紧蹙的眉心间,那抹挥之不去的哀愁。
如蝶羽振翅,他只在她嘴唇上落下轻轻一吻,她僵直地站在原地,全身仿佛早已石化了一般,麻木地盯着他从身边侍者手捧的首饰盒里,拿出戒指,缓缓地、慢慢地的,嵌入自己右手的中指中,那枚硕大的南非原钻,在水晶灯下折射出璀璨奢华的亮光,耀得让人几乎看不清楚。
何默君终于支撑不住了,她趁人不注意悄然往后慢慢退,几乎用跑的速度,拽起脚底拖曳的裙摆,不顾礼仪,一路跌跌撞撞地推开化妆室内独立卫生间的门,一转头,只见洗手台上,大团大团黄红相间的冠军玫瑰,在精致的花瓶里悄无声息的绽放,而镜子里头的人,早已泪流满面。
她颓然瘫倒在主化妆室的独立卫生间里,抱着手机开始干呕,强忍着想要给林臻东打电话的冲动,胃里有些难受,整个人昏昏沉沉,她伏在冰冷的大理石洗手台上,沁凉的触感让自己稍微清醒了些,抬头看了看镜子的自己,哭花的妆容、落寂的眉眼,是自己又好似不是自己。
长久以来,她拼尽全力支撑内心的一口心气,骄傲的清冷与自持,只遵从自我内心的声音往前走的每一步,都被现实无情地掌掴,打击得支离破碎。
她不是那株傲雪凌霜的寒梅,从头到尾她都是无法摆脱父亲掌控的温室花朵,哪有什么自由、独立、自信、坚定,活得就像一个巨大的笑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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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时,一个熟悉的人影突然出现在卫生间的门口,何子君一身浅青色欧根纱露肩礼服裙,金色的长直发披散开来,在她抬头的瞬间,子君走近她,居高临下倾倒一杯红酒,红色的酒液顺着她的额头尽数淋湿华贵的长裙,那红,成片的红,晕染了整片雪白的裙身。
“你在发什么神经?!”默君懊恼地骂道。
“从小到大,我喜欢的东西,你都要抢走,玩具、衣服、鞋子、包包,还有大提琴,就仰仗父亲对你的愧疚,所以我事事要让着你……”子君幽幽地盯着她,面无表情地说道:“你明明不喜欢子夜哥哥,为什么还要占着他,你喜欢东哥去找他啊!”
“你到底想要说什么?”默君呆呆看着她,颓然无力地垂下头,努力地维持正常的语气:“那天我跟父亲吵得有多厉害,你不也看见了。但凡我能走出何家的门,出去打工挣钱独立,我也不得听从父亲半分,可他放了狠话,整个G城没人敢雇佣未成年的童工,特别是我……”
子君俯视着颓然瘫倒在地的默君,恹恹地开口道:“既然你这么喜欢跟我争,那就不要怪我,有朝一日亲手毁掉你的珍爱,让你也好好感受一下,那种痛彻心扉的感觉。”
“何子君!!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些什么?”她高声怒斥:“小小年纪,满脑子都是些什么乱七八糟的念头,不要把你学校整人的那一套带到家里来!别人都哄着惯着你,我可不会!”
“你还是看看你自己吧……”子君冷冷地说道:“什么高贵清冷的矜持姿态,分明就是彻头彻尾失败到底的‘丧家犬‘!”
默君愣住了,缓缓偏头看向镜子里的自己,微微扯了扯嘴角,镜子里的人也苦涩的笑了起来,但那笑意清浅至极,怎么也无法蜿蜒到眼睛深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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