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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恋爱军师从不亲自上战场(第1页)

乐典唱片行。

第一次就是乔星宇带他来的。

他清晰地记得从2路公交车浏城桥站下车后,需要斜着穿过立交桥的交叉桥底,唱片行就桥底交叉的十字路口街角边。林臻东一路跟在星宇身后,沿途经过几家风格别致的家装软装小店,红砖房、青珠帘,透明的落地玻璃橱窗里一排排木格栅里,整齐摆放着风格各异的紫砂茶壶和茶具,间隔错落摆放几盘兰花,大门两侧贴着大红底烫金字的对联:“天赐宝地财源旺,地助福门吉祥家。”

唱片行的门头小得可怜,红棕木的双开门内悬挂着原色麻布门帘,内里蓝白格子交错的地板显得格外突兀,一排排CD、唱片、DVD按年代、国家、音乐类型分类,在泛黄的木头货架上堆得满满当当,许多唱片塑封都浸染着岁月的痕迹,泛黄甚至脱胶。正对收银台的天花板吊顶上,电视机连接DVD专门给顾客播放试音。

收银台里坐着的,是万年不变的女老板,窄肩、宽脸、一头亮金色玉米烫爆炸头,瘦削的身子撑起一个大脑袋,宛如大头娃娃比例失衡,硕大的黑框板材眼镜横跨在她短小的鼻梁上,整个人有种二次元穿越过来的夸张撕裂感。

自从打定主意去参加何默君的生日趴,关于生日礼物林臻东就立刻有个自己的主张。乔星宇高调宣称自己“恋爱军师”的“人设”,结果给的建议无非还是鲜花、蛋糕、丝巾、发绳、蝴蝶结这些俗得不能再俗的泛滥玩意儿。他最近常听默君念叨卡萨尔斯原版黑胶LP,古典音乐原本就不算主流,当年的大提琴对比钢琴、小提琴更是小众,商场或者路边鲜有大提琴演奏的唱片,想要找到卡萨尔斯演奏直录版的中古黑胶更是难如登天。

“这店自打我爸读初中那会儿就已经有了。”两个孩子并排蹲坐在店里墙角处的黑铁丝货架前,在竖着摆放的黑胶唱片前费力地一张张翻找,耳边不断传来星宇这个“话痨”的絮絮叨叨。

“以前录像带还有VCD最热门的时候,这家店是整个G市最红火的唱片行了。”星宇摇头晃脑道“我爸当年喜欢BackStreetBoy、WestLife、AaronCarter,还特别迷恋J-rock,我家书架上都现在都保存我爸当年收集的整套L‘Arc~en~Ciel的CD。”

“我爸当年因为太沉迷乐团,甚至动了念头去弹吉他,把头发留长用发胶做成‘非主流’造型,问题是球队哪里会准留长发,教练跟他爸也就是我爷爷告状,被我爷爷用军皮带抽断了一根肋骨。噗哈哈……”星宇捂着肚子笑得喘不过气来,“我爷爷气疯了,威胁我爸如果放弃乒乓球去搞乐队,就把他送去泰国变性做人妖’!!哈哈哈,人妖打乒乓!!”

林臻东看着脑洞大开笑得后仰倒地的乔星宇,透过他仿若盛放的向日葵般灿烂的笑颜,还有他眼里闪烁得点点星光,心中顿生寂寥,看得出,乔星宇生在温暖而有趣的原生家庭,父母亲给与他足够充实、丰富与美好多变的经历回忆,他的亲人就是默君手中那把价格不菲的大提琴,如同交响乐里最底部的铺垫因,默默撑起他人生历程中无数精妙的乐章,他这样毫不顾忌地公开父亲的“丑事”,看得出,星宇非常爱他的父亲。

而自己的父亲呢?林臻东扪心自问,父亲在他幼年的记忆里,也曾是优雅得体的大人,作为老家县城唯一的大学生,上海财经大学经济学专业本科毕业,在校期间飞速拿下注册会计师、审计师资质,勤学苦读、成绩优异,原本已经获得保研资格,无奈家贫急着找工作赚钱养家,带着上大这块金字招牌顺利进入G市最权威的审计事务所,专门负责市政工程的审计验收。

在审计验收G市城郊一个大型社区园林项目时,,父亲遇到了当时在基建队食堂做伙头的母亲,同为老乡,见面自然异常亲切。年轻的母亲尚未发福,一头浓密乌黑的长发盘成粗粗的麻花辫,圆脸如满月,乌亮的大眼睛笑起来眉目传神,他们每天早晚在食堂见面,同龄的少男少女,又有共同的乡音话题,一来二去便暗生情愫,母亲每次给父亲打饭菜都堆成小山,旁边的工友们见状,羡慕之余免不了揶揄推搡一番,都想在这漫无天日的黄土红砖堆里,寻得一些别样的、饶有兴味的生活插曲。

母亲单纯又善良,在仅有中专文化的她的眼里,父亲清瘦高挑的身影,带着玳瑁色亚克力镜框近视眼镜,些微少白头染白了他整齐的鬓边,白衬衣外面终日套着棕灰相间格子毛线背心,他是文质彬彬的高知,是沉默寡言不工词色的老实男人,同在异乡打拼的同乡人,本能地互相抱团取暖,于是顺理成章的恋爱、结婚、生子,母亲在她28岁出头的年纪,在G市有名的红房子医院生下了他。

自打记事起,林臻东是在奶奶的竹背篓里长大的,湘南的竹篾大背篓,里面垫着厚厚的藏青粗布印花棉布包裹的薄棉被,他小小的身躯被团成一团,背在奶奶半佝偻的背后,放眼望去是金色的一望无际的油菜花田,细如针尖的春雨飘落在幼童的脸颊上,花田梗边低矮的、连城一线的红砖房、原处延绵不断的山脉在南方烟雨迷蒙中透出朦胧的青黛色,那是关于童年时依稀残存的记忆,婴儿幼小的身体跟随大人在湿土里趔趄蹒跚的脚步,高低起伏地波动着,那是他关于幼年时残存的记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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终于奶奶的背篓,已经盛放不下他逐渐长高壮实的身躯,奶奶卸下背篓里的小臻东,也卸下生活沉重的负担,在夜晚睡梦中无人知晓地安静离去,他开始同爷爷相依为命,日出而作、日没而息,农村里尚未通网,电视信号不好,中央5台的体育频道和1台的综合频道是唯二能够收看的频道,爷爷每天雷打不动看晚上七点整的新闻联播,而他则坐在电视机前面,目不转睛地盯着体育频道不断滚动播放的各类体育赛事,一坐就是一整晚,直到被爷爷赶去睡觉,才恋恋不舍的关掉电源……童年时代养成的习惯依然形成刻板印象,直至成年,下训或休息时间,他可以一个人在宿舍打开电脑,对着CCTV5的体育频道直播,一看就一整天。

除了电视,农村的娱乐就只剩下成年人的麻将,还有村口那棵百年老槐树下用几块水泥石板搭起的简易球台。彼时爷爷领着他去球台边,塞给他一支古早的“流星A318”板子,爷孙俩一来一回简单对拉,那些热身、步伐练习、多球训练一概没有,旨在一个小白球在球台上翻腾跳跃间打发消耗不完的时光。

后来,他逐渐厌倦简单机械的台前对拉,眼睛、脑子都下意识地跟随小白球旋转跳跃的动线开始不停转动,眼睛盯着它旋转、起跳、落地的轨迹,预判小球回球的路线,放弃匀速、恒力地挥拍回球,忍不住开始操纵手中的球拍折叠、调整各色不同的刁钻角度,目的就是让爷爷无法回球成功。

再后来,他带着爷爷送他的那支已经脱胶的球拍,跟随父母亲来到G市定居,搬进江边的蓝白楼大型沿江公寓,27楼俯瞰G市五光十色、璀璨夺目的夜景,他第一次拥有属于自己的卧室,睡在绵软的、散发着阳光般干燥气味的席梦思床上,第一次以新人身份参加校队选拔赛就冲进决赛,一口气打爆了六年级的对手,第一次在父母亲的带领下,打车去青少年宫报名市少年队的后备梯队,下训后饥肠辘辘,第一次被带去中山路的KFC总店,一口气吃掉了整整十个鸡腿,彼时他饭量大的惊人,从来没有吃到过如此喷香酥脆的鸡肉,塞得满肚子导致胃胀气。

如果没有后来的事故,或者故事,他原本可以和乔星宇、甚至同何默君一样,拥有温暖、丰厚,无忧无虑的童年记忆,而不是像现在这样,独自一人背着已经破旧脱线的背包,回到那个废品站对面不足十平米的廉租房,在周围溢满的腐败气味中孤独的吃饭、睡觉、写作业,重复着孤独而无望的日子。

“找到了!”乔星宇一声惊叫拉回了林臻东的思绪。“PabloCasals!”乔星宇发音标准又干脆——日本中古黑胶LP。宝蓝色封面的四个尖角已有磨损的痕迹,封面上,长方形的金色印花底纹边框,有卡萨尔斯拉琴的肖像图,唱片左侧西瓜红腰封依然保留保存完整,日文片假名标注了巴赫组曲的章节与序列号,以及指甲盖大小的自制价签,上面赫然标注了一串数字:“350元”。

林臻东忍不住倒吸一口气,这差不多是他与母亲一个半月的低保救济金!他伸手恋恋不舍地摩挲着着依然泛黄的塑封,内心止不住往下沉,左手下意识地掏裤口袋,却只摸出了几张皱巴巴的毛票,愈发沮丧。星宇察觉他的异样,独自跑去找老板娘讨价还价。老板娘坐在收银台后面,气定神闲地手握着一方紫砂公道杯,一杯接一杯喝着工夫茶,听着乔星宇从他爹当年往事溯源,与老板娘攀交情,接着一把鼻涕一把眼泪指着林臻东,“哭诉”兄弟的悲惨故事,怒赞老板娘年轻貌美驻颜有术品味非凡,各种撒泼卖惨跪求骚操作,口若悬河、舌灿莲花,终于说动对方反手打了个“骨折”

“100!不能再少了!”老板娘手中的公道杯“砰”地落在玻璃柜台上,发出清脆的碰撞声。“再少我得讨饭了。”

林臻东皱着眉,转身把球包口袋翻了个底朝天,明知翻遍口袋甚至家里的抽屉、柜子,他终究凑不齐这100块,但总是不甘心的反复一掏再掏,连同拍包的拉链都打卡翻了一遍,所有高端的艺术与格调,终究是建立在物质基础上的,他只能无奈地摇了摇头,乔星宇低盯着林臻东手中的球拍,灵机一动,顺手打了个响指:

“走!哥带你去打野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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