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行前,我曾对他说,若是有缘,便可拿着我赠与他的?那?信物来京城寻我。可多年?过去,他却从不曾出现过,音讯全无。”说起此种事情?,席上的?气氛有些?凝滞。兴许是为了缓和情?绪,一人清了清嗓子,说起了另一个话题:“我记得顾兄游历多年?,用?过不少化名与别?名,不知?其中都有什么含义?”顾元直饮了一盏酒,缓缓道:“最具意义的?便是以我母亲的?姓化的?名。先母姓袁,因此我行走平章县时,用?的?便是‘袁至’之名。”姜菀的?手腕剧烈一颤,手中茶盏跌落在桌案上。芋泥紫米糕宴席散去,姜菀与秦姝娴道了别,却没急着走。她的袖口被滚烫的茶水濡湿了,晾凉后?紧贴着手腕皮肤,有些湿漉漉的黏腻。她甩了甩手腕,目光只盯着屏风那边。沈澹走了过来?,见她神色怔忡,似在出神,便上前静静等了片刻,才出声道:“阿菀?”姜菀如梦方醒,猛地站起身,说?道:“顾老夫子呢?我我有事情想要当面与他?说?。”“师父更衣去了,别急。”沈澹见她眸光急切,神情激荡,心中疑惑,却也没多问。他?目光一低,才发觉姜菀的袖口湿透了,就连衣角也溅了些茶渍,便取出手帕递给她:“擦一擦吧,免得不?舒服。”姜菀接过手帕机械地揩了揩,便匆匆还给他?。正巧顾宅的仆人上前收拾残羹,沈澹便问道:“师父回来?了吗?”“回来?了。”沈澹见姜菀显然是有要事,也没有耽搁,便领着她去了顾元直平日见客的前厅。“姜娘子?”顾元直颇感?意外,随即笑道,“小娘子的字我看了,较之从前有了很大的进步,你果然是个好苗子。”姜菀顾不?上道谢,直截了当地道:“老?夫子十年前曾途径平章县吗?”顾元直颔首:“正是。我从前也与小娘子说?过。”“那您是不?是遇上了平章县的洪灾,因此暂住在一户人家中数日?还与那家的郎君甚是投契,赠了一把折扇作为?信物?”她咬唇,抑制住轻颤的声音:“那位郎君是不?是姓姜,单名一个‘麓’字?”“折扇上绘着清淡山水,还题了诗词,画者署名便是老?夫子的化名‘袁至’。”顾元直面上笑容凝住:“小娘子怎会——”他?猛地止住话头?,呼吸急促,眼底漫上浓重的情绪:“莫非小娘子便是”姜菀双手握拳,指尖紧扣着掌心。她深吸一口气,说?道:“您的旧友正是先父。”那个称谓让顾元直登时?怔住:“他?竟已不?在人世了吗?”他?眼前发黑,忍不?住后?退了几步。一旁的沈澹忙上前扶住他?,眼底亦是无尽的震惊。县?还是后?来?迁居了别的地方?”顾元直问道。“多年前,先父先母便已在云安城扎根住下,靠着经营家中食肆谋生。后?来?,父亲染了重病,药石无医,便”她说?到此处,心中仿若被针刺了一般隐隐作痛。“后?来?,我曾在京中四处探听过,却一直没有他?的消息,没想到竟是天人永隔。”顾元直眼底泛起泪花,他?仓促地扭过头?去,长叹一声,终究是潸然泪下。姜菀的眼圈也有些红:“若非亲耳听见您的话,我怎么也不?会想到,先父与您还有这?段交情在。”顾元直苦涩一笑:“姜姓并不?少见,因此我与小娘子相识这?么久,却从未想到过,你便是故人之女。”姜菀平复了一下心绪,轻声道:“父亲甚少提起年少之事,若不?是母亲留下的日记中记录了昔日之事,恐怕我也不?知内情。”“你母亲”“您还记得当年在姜家时?,可曾见过一个与父亲差不?多年岁的女子?那便是我母亲。”姜菀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