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ot;没有,听倒听说过;不过,我根本就不相信,&ot;那一个船长高高兴兴地说&ot;上船来吧!&ot;
&ot;你们也太他妈的开心啦再会吧,可损失了人手?&ot;
&ot;没有什么了不起一共只损失两个岛民;还是上船来吧,老朋友,来呀我立刻就会使你眉飞色舞来呀,好不好(玩一玩多快活呵);我们是满载回家喽&ot;
&ot;这傻瓜可多亲热呀!&ot;亚哈喃喃道;然后高声叫道,&ot;你说,你们是满载回家,哼,那么,管我叫一条空船,叫一条外航船啦所以,还是你走你的,我走我的吧前进呀!把帆都扯起来,抢风驶去!&ot;
于是,当一艘船快快活活地顺风而去的时候,另一艘船却在顽强地顶风而驶;两艘船就这样分手了;&ot;裴廓德号&ot;的水手,眼色沉重而依依不舍地望着那艘逐渐远退了的&ot;单身汉号&ot;;可是,&ot;单身汉号&ot;上的水手却开心得根本就没有留意到他们的神色这时,亚哈伏在船尾栏杆上,望着那艘驶向家去的船,从口袋里摸出一小瓶黄沙,然后望着那艘船,又望望这一小瓶沙,这样一来,似乎就把两个各不相关的联想给串了起来,因为,那只小瓶装的就是南塔开特海底的东西
第一百十六章垂死的鲸
在我们这种生活中,往往会碰到这样的事情:虽然刚才还是垂头丧气,趑趄不前,但是,突然从右边有一艘幸运儿的船只擦身而过,我们也就多少沾到了一阵疾风,乐不可支地觉得我们那些瘪袋似的篷帆也变得胀鼓鼓的了&ot;裴廓德号&ot;似乎就是这般情况因为在碰到那艘兴高采烈的&ot;单身汉号&ot;后的第二天,我们就发现了许多鲸,而且打到了四条,其中有一条是亚哈打到的
已是将近傍晚时分,一切动刀动枪的血腥场面已告结束,大鲸和太阳都一起静悄悄地断了气,漂泛在可爱的落日的海空中,这时,在那玫瑰色的空中,突然激起这样一种动人而又这样忧伤的情调,这样一种象是在堆满花圈的氛围里作祷告的景况,简直象是远从马尼拉群岛那郁郁苍苍的修道院似的幽谷里,刮来一阵西班牙的陆风,让个放荡不羁的水手载着这些晚祷的赞美歌声出海去了
心里虽然又轻松了一阵,可是结果却更其感到忧郁亚哈往后倒划,离开了那条鲸后,坐在那只现在很平静的小艇上,全神贯注地望着那条鲸在作最后挣扎因为一般抹香鲸临死时都会出现这种奇特的景象脑袋转向了太阳一会,就慢慢地咽了气在如此静谧的黄昏中,看到这种奇特的景象,好象让亚哈看到一种过去从未发现的奇妙的东西似的
&ot;它转呀转的,转向了太阳转得多慢,可又转得多坚定,看它那股虔虔敬敬而又象是恳求的神情,还有它那最后的临终的动作它也是拜火的;是太阳的最明显最忠诚的堂堂的臣民!啊,它那双至福的眼睛当然应该看到这种至福的景象瞧!老远的那个大水闸闸住了;听不到人间祸福的营营声;在这个最公正无私的海洋上;根据传说,那里没有可以立纪念碑的石块,那里的波涛跟中国的开国年代一般久远,依然在不声不响地滚滚起伏,一如那些照耀着尼加(尼加非洲中西部的河名)那条人所未知的河流的星星;在这里,生命也是充满忠诚地面向太阳而逝;可是,看呀,一完了蛋,死神就在死尸周围打了一转,然后向着其它方向转去
&ot;你这个难解畸形的印度神呀,你用淹死了的骸骨,在这个光秃秃的大海中心的什么地方建起你那单独的宝座;你是个异教徒,你的皇后在凶残的飓风里老老实实地告诉过我了,飓风平息后也就寂然无声了你这大鲸呀,以行将要死的头向着太阳,倒是给了我一个教训
&ot;啊,深沟高垒披坚执锐的强者!啊,巍然高耸虹彩似的喷水!那一个在拚命挣扎,这一个却在徒劳地喷水!枉费的呀,鲸啊,你想跟那个能够唤起生命非常富有生气的太阳求情讨饶,它现在却再也起不了作用了然而,你那更加难解的半个身子,却以一种即使不是更加难解的也是更加自豪的信念来颠簸我所有你那些不值一提的单纯的情感都在我这下面漂泛;我仰赖那一度是生物的鼻息,它原来呼的是气,现在却是水了
&ot;海呵,万岁,万万岁,野鸟在你的永恒的颠簸中找到唯一的栖息之所生自大地的,却受海洋的哺养;虽然山岗和溪谷抚养了我,然而,你波涛却是我的同奶弟兄!&ot;
第一百十七章看守大鲸
那天黄昏时分所打的四条鲸,都彼此相隔很远地死了;一条远在上风的地方;一条稍微近些,在下风地方;一条在前边;一条在后边除了上风处那一条要到明天早晨才能把它弄来以外,其余三条都在傍晚前就给拖到舷侧来了;于是,打过了上风那条鲸的小艇,就得通宵守在它的旁边;那只小艇就是亚哈的小艇
浮标杆笔直插在那条死鲸的喷水孔中;杆顶挂着一只灯笼,在它那黑黝黝的大背上发出一股闪烁不定的灯光,远照到午夜的波涛上,波涛柔和地擦着那条鲸的宽大的身侧,象细浪冲击着海滩
除了那个祆教徒以外,亚哈和他艇上的水手似乎都睡着了;那个祆教徒,蹲成一团,坐在船首,瞅着一群鲨鱼,它们在大鲸四周妖魔似的嬉戏,尾巴轻拍着薄杉木船板突然横空划过一阵象是蛾摩拉城的冤魂在死海上同声叫喊的呻吟声
亚哈从睡梦里惊醒过来,跟那个祆教徒面面相觑;在那朦胧笼罩的夜空中,他们俩象是大洪水留下来的仅有两个人&ot;我又梦到了它,&ot;他说
&ot;梦到了灵车嘛?你这老人家,我不是跟你说过,灵车也好,棺材也好,都没有你的份儿吗?&ot;
&ot;哪个死在海上的,还有灵车?&ot;
&ot;不过,我说,老人家,你如果死在这趟航程上,那么死前一定真会让你见到海上有两只灵车;头一只可不是活人做出来的,另外一只却准是用出产在美国的肉眼看得到的木头做的&ot;
&ot;嗨,嗨!这倒是个奇观,老朋友:一只扎着羽毛的灵车漂洋过海,海浪做扶棺人哈!这样的景致我们倒不是马上就看得到咧&ot;
&ot;信不信由你,你一定要看到这东西以后才会死,老人家&ot;
&ot;那么你自己呢?&ot;
&ot;不过,到头来,我还要走在你前头,做你的引港人呢&ot;
&ot;既然你要先走了如果是真的话那么,在我跟着你走之前,你还一定要到我这边来,还要来领我去嘛?是不是这样?唔,那么,我就算相信你的话吧,我的领港人呵!可是,我还得发两个誓,不是我杀倒莫比-迪克,就是它杀倒我&ot;
&ot;再发一个誓,老人家,&ot;这个祆教徒说,这时,他那双眼睛好象在暗黑里闪着光的两只萤火虫,&ot;只有绞索才杀得了你&ot;
&ot;啊,你的意思是绞架吧(亚哈误会了费达拉的话意,费达拉指的是捕鲸索)那么,我是不朽的喽,在海上在陆上都是不朽的,&ot;亚哈带着一阵嘲笑声,叫道;&ot;在海上,在陆上,都是不朽的!&ot;
两个人又象一个人似的寂静无声了天已破晓,那些酣睡着的水手都从艇肚里起身了,午前就把那条死鲸拖到大船侧来
第一百十八章象 限 仪
(象限仪航海上用以测量天体高度距离的仪器)
终于要赶上赤道线上的季节了;每天,当亚哈从他的舱室里出来,眼睛朝天望着的时候,那个机灵的舵手就装腔作势地掌着柄把,那些精明的水手则连忙跑到转帆索的地方去,呆在那里,大家的眼睛都贯注在那只钉着的金币上;迫不可耐地盼望着那个把船头掉向赤道的命令命令终于按时下达了当时正是快近午刻的时分,亚哈坐在他那只高高吊起的艇头,正在做他那习以为常的观察太阳判定方向的工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