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墨捡起她敲破的核桃剥着,嘴里笑个不住:&ldo;你就让太子妃过过嘴巴瘾吧,等孩子生下来,就没得说了。&rdo;
俞宛秋气极,转向兰姨求支持:&ldo;妈妈你说我这回准能生闺女的。&rdo;
兰姨拍着她安抚:&ldo;放心,这回肯定是闺女,你别信她们的,她们懂什么。&rdo;
茗香扬起头说:&ldo;我们是不懂,可宫里懂这个的嬷嬷多了去,人家都说,酸儿辣女,太子妃自怀了这个孩子后,吃了多少酸东西?光是酸梅就吃了好几坛,我每次老远闻见,就恨不得把牙齿酸倒。嬷嬷们都说,看生儿生女,这个最准,肚子形状做不得准的。&rdo;
从外面走进来的赵佑熙站在门口道:&ldo;老远就听见你们争,有什么好争的?儿子闺女我都喜欢,最好是一样一个,生个龙凤胎。&rdo;
俞宛秋横了他一眼:&ldo;别做梦了,肯定只有一个。要真是龙凤胎,有经验的大夫探脉探得出来的。&rdo;
赵佑熙马上转口:&ldo;我就那么一说。其实,生孩子还是一个一个来比较好,一次生两个,你身子本就弱,怎么经受得起?&rdo;
俞宛秋想说&ldo;我身体哪里弱了,明明健康得很&rdo;,再一打量自己威武挺拔的夫君,又咽了回去。强壮如赵佑熙,也许在他面前,任何女人都是弱的。
五月二十四很快过去了,接下来,二十五,二十六全都平安无事东宫的人渐渐不安起来,俞宛秋走到哪里都发现,所有的人的目光都盯在她的肚皮上。
等到五月的日历完全翻过,太子妃肚子的孩子依然稳如泰山时,连原本稳如泰山的人都开始面露焦虑。
赵佑熙从二十三日起就没再去军营了,每天守在妻子身边,晚上也搬回了同心殿。他的理由很充分:以前你说我白天太累,晚上一定要睡好,现在白天不用去军营,晚上没睡好,白天再补眠就行了。
时间以极为缓慢的方式流逝,东宫的人连走路轻手轻脚的,若有外宫的人来探望,进门的第一句话必是:&ldo;还没生吗?&rdo;
被问者一般只会摇头,即使作答,也把声音压得很低。
一直到六月初五的深夜,俞宛秋才总算有了阵痛感。于是一阵兵荒马乱,不只是东宫,整个皇宫的人都被吵起来了,个个侧耳等着东宫的消息。
六月初六,没有任何新消息,太子妃依然在生产中。
六月初七,赵延昌罢了早朝,陪着心慌意乱的儿子等在产房外。儿媳妇已经痛了一天两夜,再不生下来,别说孩子,大人都保不住了。
太医和稳婆已经隐晦地问过,保大人还是保孩子,赵延昌哪敢做决定,只是看着儿子,赵佑熙两眼通红地低吼:&ldo;要是太子妃有什么事,你们统统别想活,还杵在这里干嘛?不快给我滚进去?&rdo;
六月初七中午,情况已经非常危急,赵佑熙踢开了无数阻拦他的人,跑到爱妻身边跪下,从不信佛的他,不停地念着阿弥陀佛。
俞宛秋努力睁开眼睛,用微弱的声音跟他说:&ldo;对不起&rdo;,然后就昏死过去,气若游丝。
赵佑熙彻底崩溃了,拿起稳婆放在床边的剪刀就要往心口扎。
周围的人都被这变故吓呆了,随后看到的一幕更让她们泪如雨下:本已进入弥留的太子妃,竟然在关键时刻伸出手挡在太子胸前,太子急忙收力,还是扎穿了太子妃的手掌。
母亲的痛叫和婴儿的啼哭同时响起,在众人耳中,不啻仙乐。
稳婆们后来说,是太子的那一剪刀,让太子妃在痛极之下猛然收缩产道,才终于娩出了重达九斤半的孩子。
同人卷第三百零九章因爱生怖
丁卯年六月初七下午,干旱了许久的南国大地普降甘霖。
擅于奉迎的朝臣纷纷向皇帝上表道贺,说小殿下生而不凡,深具善根福报,这都是皇上德政所招,更是赵国匡复宇内一统江山之兆。
赵延昌龙颜大悦,赏赐连连。
张怀安没法,让人去司礼监把吴宝顺找来。吴宝顺领着两个记室侍立一侧,走笔如飞,到掌灯时分,已洋洋洒洒记下了几大页。
皇帝只顾着高兴,一开口就是&ldo;赏&rdo;,也不想想,他老人家金口玉言,只要说出来,下面的人就得照办。
等事情终于告一段落,吴宝顺看着写满人名和赏赐的礼单,肉疼地想:&ldo;都是真金白银啊。&rdo;
眼尖的朝臣发现,接受道贺的只有皇帝一人,喜得麟儿的太子殿下始终未曾露面。
所有人对此皆隐晦不提,心里都明镜似的,太子妃这次是难产,虽然最后关头勉力诞下了小皇孙,母体恐怕损伤过度,情况不大乐观。
他们猜得没错,一直到六月初八早上,太子妃仍没从昏睡中清醒过来。
生下孩子后,她还撑着问了一句话:&ldo;孩子怎么样?&rdo;
稳婆告诉她:&ldo;小殿下很好,您听听,哭声多响亮啊。&rdo;
太子妃微微点头,惨白的脸上浮现起温柔的笑意,其时赵佑熙正抱着她喷血的手掌,整个人呆若木鸡。待太医赶过来紧急处理伤口,赵佑熙终于从震惊中回过神时,太子妃已再度陷入昏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