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渊今年已经二十六岁了,还在国子监挂名读书。跟他同期入学的同窗中,他可能算是硕果仅存的一枚了,其他的不是考学走了,就是出去给人做了幕僚。
沈鹤也曾想求人引荐,把沈渊弄去做幕僚,但他自己坚持一定要从科举晋身,就像三叔四叔和大哥那样。其实,做幕僚和考科举并不冲突,有人做幕僚的同时也抽空温书,到大比之年就进场考试,也照样能考上。但儿子说他想专心读书,做父亲也不好强求,沈家又不指着那点当幕僚的束修过日子。于是,二十六岁的沈家二少依旧在混监生。
又坐了一会儿,沈渊终于把话题引到他最想知道的事情上:&ldo;听说你这里来了客人,还留了午饭?&rdo;
文佩柔点了点头:&ldo;是的,因为客人是位姑娘,我特意打发青儿去姨奶奶屋里说了一声,怕你突然回来,她不好意思。&rdo;
&ldo;青儿去过吗?我怎么不知道啊。&rdo;低头啜了一口ju花茶,又嬉笑着问:&ldo;来的是什么娇客啊,你这么怕我吓到她。&rdo;
文佩柔表情淡淡地答:&ldo;其实也不算客啦,就是我们自己家里的,只是她很少过这边来。&rdo;
&ldo;到底是谁呀?&rdo;沈渊再次借着喝茶的动作掩饰自己脸上怎么也收不住的笑容。
&ldo;就是在后园住着的姑奶奶的女儿。&rdo;
沈渊&ldo;恍然&rdo;道:&ldo;那有什么不好意思的嘛,我是她表哥,又比她大了许多。记得她初来时,才是个几岁的小姑娘,瘦骨伶仃的,没想到几年不见,竟出落得如此出色!上回老太君中风那次猛然见到,要不是听人喊她&lso;俞姑娘&rso;,我还真认不出来。&rdo;
文佩柔笑着给他续上茶水:&ldo;女大十八变嘛,她底子好,天生的美人胚子,只会越长越美的,下次你见了可别又认不出哦&rdo;,完了转头朝门外喊:&ldo;青儿,你进来,中午叫你去给二少爷传话,你怎么没去啊?&rdo;
青儿睁大眼睛说:&ldo;去了啊,在门外遇到瑞儿,听说奶奶叫我去传话,便叫我在门外等。过一会子姨奶奶出来,说知道了,她会转告少爷的。&rdo;
沈渊尴尬地笑了笑:&ldo;那可能是香儿忘了吧。&rdo;
文佩柔也道:&ldo;多半是,怀孕的人,身体比平时差些,记性自然也差些。&rdo;
天知道,怀孕跟记性有什么关系。
沈渊又把话题转到中午的客人身上,很感兴趣地问起她中午都吃了些什么,聊了些什么,文佩柔不厌其烦地一一作答。
沈渊见妻子如此温顺知趣,索性叮嘱她:&ldo;你平时没事,可以多请她来坐坐,她小小年纪父母双亡,府里又把她丢在那个角落里窝着,肯定很孤单的。我们也算是她的表哥表嫂,本来就该多关心些,也免得人家说我们沈府薄情,对孤女不理不睬。
文佩柔察言观色地问:&ldo;那下次她来了,若再留饭的话,要不要喊你过来?&rdo;
&ldo;当然要啊&rdo;,又怕妻子觉得自己的语气太急切了,振振有词地解释道:&ldo;她父亲可是状元郎,所以我想问她一些事情,比如她父亲平时都读些什么书啊,对自己也好有个借鉴。&rdo;
文佩柔连连点头,提醒他说:&ldo;她手里说不定还有她父亲当年做的文章呢,你也可以参考一下的。&ldo;&ldo;对对对,还是娘子想得周到。&rdo;
正说得高兴,瑞儿在门口探了探头,文佩柔便命青儿打起帘子问:&ldo;是姨奶奶那边有什么事吗?&rdo;
&ldo;是……呃,其实也没什么事,就是姨奶奶问,少爷晚上想吃点什么?&rdo;
沈渊脸色微沉,有点不耐烦地说:&ldo;这才晌午,离晚饭还早着呢。&rdo;
瑞儿嗫嚅起来:&ldo;姨奶奶说先问着,等会好打发人去跟厨房说,免得到时候……&rdo;
沈渊愈加不耐了,挥手打断她的话:&ldo;今晚我在奶奶这边吃,你叫姨奶奶只管点自己吃的就好了。&rdo;
&ldo;是&rdo;,瑞儿迟疑了片刻,还是答应着退了下去。
文佩柔和青儿交换了一个彼此了然的眼神,青儿便说:&ldo;那等会少爷报几个菜名,我去跟厨房的人说。&rdo;
文佩柔笑道:&ldo;可以让你家少爷多报几个,我们中午可是给了周大嫂五百钱的,一顿哪里吃得完。&rdo;
沈渊眉开眼笑地问:&ldo;这么说,本少爷我是沾了那位小娇客的光了?&rdo;
文佩柔不客气地答:&ldo;可不是!要不是为了招待美人儿,我怎么会舍得破费五百钱?而且大鱼大肉一概没用,只要了几个清淡小菜。&rdo;
沈渊感兴趣的是,&ldo;她喜欢吃吗?&rdo;
文佩柔沉吟着说:&ldo;还行吧,就是有点心事重重的样子,好像胃口不是很好。&rdo;
沈渊关心地问:&ldo;她有什么心事啊。&rdo;
文佩柔嗔了他一眼:&ldo;女孩子大了,你说能有什么心事?&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