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没事儿就好,只要她人没事,她遇到的麻烦总能解决的。
沈秋显拎着书包绕过茶几,关融等她走近,挺高的,都到我胸口了。
一米六多了。好久没量了,高一的时候是一米六四,她也不知道自己长没长高。
她抬头看看关融,印象中他个子就高,现在更胜从前,眉眼的轮廓没变,但目光和气势全然不同,他完全的变了,和那时颓丧的他判若两人。
关先生她有太多的话要说,从鸣鹿到丰霖,她与他失联的两个月里过得太艰难。
往日写信,写完尊敬的关融先生,接下去便是行云流水,毫无拘束。
可是现在一张嘴喉咙就揪紧了,想好的措辞突然变成一盘沙,而她这个端着盘子的人还抖抖索索地把沙子洒了一地。
沈秋显你紧张什么,这可不像你。关融倒是身心放松,轻笑一声,顺手拎起她的书包,知道你肯定遇到事了,不然怎么会跑来找我呢,我才紧张,叫你吓了一跳。
现下正是晚高峰,哪哪都不好走,尤其是他们公司在新商业圈,关融把车窗降下一条缝,沈秋显把手缩在袖子里,小拇指下意识地抠内衬上坏了的洞。
她说得不快,但来龙去脉都讲了,平静地仿佛在读一段旁白,身为故事的主人公她已经完全不为自己伤心了。
我先帮你找个学校旁听,但高考多半要回原籍参加。关融手指敲着方向盘,路上车流也缓,他也不赶时间了,肚子饿了吗?
沈秋显悄悄地转头看看他,似乎想要从他的脸上找出一些记忆中的影子,可是夜晚的灯光映进车里的时候,他的模样已经迷离了起来,记忆漾开一圈圈水波,她居然越来越回忆不起他当年的具体模样了。
关融正好抓住她视线,怎么?还没缓过神?
像在做梦一样。沈秋显长长地松了一口气,事情比她想象中的顺利太多,说句如有神助都不过分。
她的手心出了一层汗,终于舍得从袖子里伸出来了,我们像是一点隔阂都没有,明明这才是第二次见面。
见字如面,你自己写的现在都不作数了?关融打转向,驶向地下停车场,到了,下车。
如果怎么算的话,那我们也见了上百次面了,沈秋显心想。
青竹苑的侍者为他们引路进了包厢,房里暖气很足,沈秋显没过一会儿就被薰红了脸,但她没有脱外套的意思,她里面的毛衣起球严重,上面还褪到了很多衣服的颜色,体面程度还不如这件外套。
关融当然懂,他站起身假意是去调节灯光,确实开开关关在那儿摸索了一会儿,实际上他在空调面板上把风量关到了最小,温度也调低了。
菜还没上,服务员先过来倒茶,沈秋显立刻站起来想去接她手里的茶壶,关融微微点了下头。
于是服务员便把茶壶握手递向她,默默退了出去。
谢谢。随着轻轻的水声和茶香,她终于郑重的道了谢,你又成了我的救命琐,怎么每次走到绝路了都是你来救我呢
放下茶壶假装不经意地抬手揉了揉眼睛,拇指飞快地擦去了眼眶装不下的泪珠,等我以后赚钱了,一定好好报答你,你年纪大了我给你买脑白金。
她在信里也这样调侃过他。
谢谢,我今年也才二十六,有钱有闲你却还要拼命念书,咱俩可说不准谁先喝上脑白金。关融也这样怼过她。
沈秋显终于露出了一点笑意,将她几乎压垮的担忧就像个摇摇晃晃的肥皂泡泡,关融轻轻一碰过破了。
青竹苑出来就是一圈商场,关融带她步行穿过了一个红绿灯,文来东方的大楼映入眼帘,晚上就住这儿了,出行很方便。
沈秋显小跑跟上他步伐,看着眼前的巨大狮身喷泉她一阵迷茫,紧跟着他穿过一个比操场还宽阔的前厅,头顶上的吊灯璀璨如星,让她掏身份证的时候还是一阵头晕目眩。
酒店委婉地表示:她还未成年,必须要有成人陪同才能入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