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do;把他们全都绑起来,连船一起拖回去,留四个人看着他们。&rdo;银枪男子交代了一声,便也打算回黑船上去,走到船沿,他忽然停下脚步,往后头看了一眼,说道:&ldo;走啊。&rdo;&ldo;这船好像更平稳些,我留在这艘船上。&rdo;淡淡的男声平静的响起,惊得夙素的心抖了一下。这艘小渔船会比他们的大船平稳,瞥了那人一眼,银枪男子轻哼一声,丢出两个字,&ldo;随你。&rdo;便头也不回的跃上黑船。直到那个声音响起,夙素才注意到,船舱的门边,竟站着一个男人。他仿佛无声无息便出现了,身着银灰色长袍,外披一件素得不能再素的墨黑色长斗篷,皮肤略显苍白,这肤色若是在京都或是温暖的南方,也没什么特别的,但在这,海盗堆里,他那白皙到刺眼的肤色,确实太过显眼。那个人浑身上下透出淡漠的气质,并不冷酷,只是那双眼,就像是深井里的一潭死水,是的,就是死水,已经不是波澜不惊可以形容。他肩膀上停着一直禽鸟,夙素认得,那是赤隼,通体纯黑,狠戾的眼如鲜血洗涤过般猩红,尖利的喙堪比锋钩。赤隼是她所知最为凶猛的飞禽,比之苍鹰更为阴戾,它体型不大,却耐力惊人,可以连续飞上三天三夜不需落脚休息之处,且攻击性极强,最喜啄食猎物眼睛。这般让人不寒而栗的猛禽,如今却乖乖地立在那男子肩头。他是何人?也是海盗?&ldo;都怪我!都怪我啊!&rdo;夙素还沉浸在对这个不知什么时候从哪里冒出来的男子的各种猜测之中,身边老余嘶哑又凄厉的声音拉回了她的神志。&ldo;要是之前听你的把船开进礁林,大小姐不会被抓,思儿也不会死了!&rdo;老余一下下捶打着自己的胸脯,眼睛甚至都不敢看一眼惨死在自己眼前的儿子。这时候,夙素也不知道说什么安慰他,张了张嘴,随后也只能说出一句无关痛痒的话,&ldo;人死不能复生,世事难料。您,别太自责了。&rdo;留下的四个海盗,两人动作迅速地拿起准备好的长绳,将船员一个个绑好双手,拴在一起。对于绳子的各种结法早就烂熟于心的夙素,在他捆绑的时候耍了点小心眼,留了些许空隙,若想挣脱并非难事。手被绑着,夙素便老老实实地坐在那,顺手解了秦言的穴道,也不再压制着他。秦言被这一番折腾下来,早就精疲力尽,瘫软在地想动也动不了。另外两个海盗,抬起甲板上的尸体和头,面无表情的随手一扔,在狂风肆虐海浪翻滚的天气里,连响声都听不到,人便这样彻底的消失了,只留下大片骇人的血迹显示着刚才确实发生过的惨事。暴雨如期而至,拍在脸上,身上,甲板上,血迹被大雨冲刷,血色由浓变淡,那淡红色的血水在甲板上流淌,船员们身边,脚下,那血水似乎无孔不入,一点点侵染过来,仿佛那血水是会腐蚀的毒药,船员一点点往后退,直到,退无可退。&ldo;不,反正都是死,不如拼了……拼了……拼了!&rdo;这时,最后一个被捆绑的船员忽然疯了般大叫起来,&ldo;他们现在也就几个人,咱们和他们拼了!&rdo;夙素认得他,他和余思关系一直挺好,叫阿阳。只可惜,现在的局面,连拼的机会都没有,且不说那墨衣男子敢留在渔船上,必定不是普通人,就算他们夺回渔船又能如何,两只大船就在前方,更别提那船上还有炮台,一炮轰过来,就算不死在炮火中,也会被巨浪吞噬,最后的结果都是葬身大海。或许是最后一个被绑的,绳子不堪牢固,在阿阳的挣扎下,竟然让他挣脱开来。暴雨来袭,之前四个海盗也缩进了船舱中,阿阳看到那墨衣男子身材清瘦,手上没有拿刀,就站在船舱口,想着抓住他,说不定就能威胁海盗放入,也不管身后,夙素厉声大喝&ldo;不要冲动快回来!&rdo;阿阳仍是朝着墨衣男子冲了过去。阿阳还未靠近船舱,只听一声尖锐的隼鸣声响起,停在墨衣男子肩上的赤隼忽然向着阿阳冲出来。夙素盯着那道掠空而起,又迅速俯冲下来的黑影,不禁背脊发凉,被赤隼利爪抓伤,最多也就流血留疤,要是它被啄了眼睛,那便残了。手还被绑着,夙素来不及多想,本能的抬手护着眼睛,身体按住秦言,将他面朝下按在地上不许他抬头,对着还愣着站在甲板中央的阿阳大声提醒道:&ldo;阿阳快趴下!&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