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说过,进了我的队,便一个都不许离开。但偏偏有人喜欢挑战我说过的话,我脸上露出古怪笑意,歪头朝林小可看去:“你再说一遍,我没听清。”
“你!”林小可见我步步逼近,不断往后退看我的眼神带着些惧意,但仍冲我小声反问:“我说我要退出,师叔祖不许么?”我想,如果是青云宗辈分很高的长老,林小可一定不敢对着我这般说话,但我与林小可几乎同龄,她对我自然没有半分恭敬之意,也只不过是嘴上心不在焉的叫一声“师叔祖”罢了。
“你真的要走?”我再问一句,挑眉冷笑,等到林小可再次肯定后,我一掌朝着林小可的后颈下手,所有人都讶异的看着倒在我怀中的林小可,秀语先一步反应过来:“风念清,你干嘛?”
我冷笑一声,对秀语的问话不管不顾:“你们听好了,我说了,一个都不能少就必须一个都不能走,我就算将人打晕了也要带着走!”我对着周围站着的弟子打量一番,将林小可交在王瑶手中:“十二时辰看着她,等她醒了若是还想走,继续打晕。”我甩袖朝二楼去。
我听到背后有人窃窃私语:“师叔祖真是太彪了。”
我彪?!我可是一贯秉持着能不动手就不动手的原则的,但若是你非犯贱似的逼我出手,我便却之不恭了。
入夜之时,三山门百姓都已进入梦香,我们一行人趁着夜色御剑朝新府镇赶去,林小可已经转醒,不敢再提要脱队之事,但她也尽量避免和我站在一起,原本叽叽喳喳的姑娘忽然变得深沉文静,现在大敌当前,我哪有什么心思猜林小可内心是怎么想的。
况且不是有一句话这么说来着:女孩的心思你别猜。
一行九人到达新府的时候天已大亮,我们找了处客栈让那些弟子休憩,我准备独自一人先去那处慈天寺查探,也便于晚上的行动,见我要出去秀语也跟了上来:“我同你一起。”
我看了眼秀语摇头:“你在此处呆着,你我之间必须要留下一个。”若是真有什么魔修来袭,秀语修为不低,还可以抵挡上一阵。
“我和师叔祖去吧。”说话的人是薛月,我有些讶异,这个姑娘一路上说出的话绝对不会超过三句,对什么都不上心,现下怎么会提出和我一起行动,我看不懂她那双被厚重刘海挡住一半的眼睛里所包含的深意。
我略微思索一番点头,薛月应该是有话想和我说,但是又不想当着旁人的面说。
我同薛月走在一起,薛月不开口说话,我自然也不会开口说话,最后终于……是我忍不住了,我朝薛月问道:“你要和我说什么?”
多日不笑的薛月忽然笑了,别有深意的打量我:“师叔祖为何这么说?”
我:“……”你特么没话和我说,你单独和我出来干嘛,难道不忍心我一个人路途寂寞么?
一阵风吹来,将薛月额上厚重的刘海吹开,我看到她额头上赫然烙印着恐怖的符文,不知为何,我感觉我在哪里见过这些符文,我再仔细打量的时候,薛月很平淡的整理自己额前刘海,我带她走到一处僻静无人之处,一把将她压在墙上,用力按住她的身子,另一只手撩开她额前刘海。
“摩梭语。”我看她脸上烙印符文赫然是古老的摩梭符文,《九州录》记载,摩梭族人已经随着八百年前的仙魔大战而族人骤少很少出世,摩罗族是母系社会,在摩梭人的村子里,老祖母是一家之主,有他们自己独特的修炼功法,与所有正统的修仙者不同,他们可以得到来自远古的传承记忆。
所谓传承就是,每一次突破之后便可以得到一段古老的功法或是远古的记忆。
“你懂得倒是很多。”薛月一把推开的手,那双眼睛里的眼珠又黑又大,几乎占据了眼白的地方。
“你是故意的。”我往后退几步,薛月是故意让我知道她是摩梭人的身份。摩梭人信奉的是藏传佛教,怎么会入青云宗这道传门派?
薛月整理被我弄皱的衣服,拍开身上尘土,看我的眼神若有所思:“你当真有能力封印魔君与妖帝?”
薛月的眼睛似没有任何焦点神韵,但却让我觉得幽深,我心里已经是百转千回,尴尬发笑:“什么魔君什么妖帝,我不懂,眼下九州太平,哪有你说的魔君、妖帝?”我装傻充愣,我不敢将我太多的秘密告诉我不信任之人。在没有弄清楚薛月的目的是什么之前,我保持观望态度。
“你不信我?”她反问我,偏厚的双唇微微往上挑。
大姐,别逗了,我风念清虽然长的好看,但我也是有脑子的,我会轻易信一个才跟我说过几句话的人么,我虽信人间自有真情在,但也不可否认这个世界不尽是真善美,防人之心不可无。
“说什么信不信,多伤感情啊,咱们还是快走吧。”天色已经不早了,我拉着薛月的手往前走,薛月的皮肤很粗糙,几乎有些刺手,我想松开她的手,但对方却先我一步反握住我的手,朝我轻声发问:“师叔祖,当真喜欢女人?”
什么情况?我喜欢女人?这特么是谁传出去的?我可是一心一意正儿八经的喜欢霍离的,如果霍离变成女人,我倒是可以考虑喜欢女人,毕竟爱情来了,性别算什么?
“谣言真是不可信。”我讪笑,使劲甩开薛月的手,她也不以为意,只淡道:“真是可惜,难得遇上我中意爱慕的人。”我要是听不出薛月话里的意思,我真是白活了,这般直接的向我表达爱慕之情,让我感觉很变扭,不仅变扭我还觉得有些恶心。
女人喜欢我,我不讶异,但我从没想过会有女人爱上我,还爱的如此仓促,姑娘啊,我们才见过几次面说过几句话啊,如此随便真的好吗?好!吗!也不知霍离知道有女人喜欢我,心里会做何感想。
“别开玩笑了。”我与薛月分开一些距离,一抹额上的虚汗,偏头在薛月看不到的地方长舒一口气,我以前一直以为被女人爱慕是件很值得炫耀的事情,但是等我亲身体验到的时候,我……无话可说。
“摩梭人从不会将爱拿来开玩笑,我会以我的方式对你。”薛月真是个很古怪的人,她平日里不说几句话还听不出她奇怪的卷舌口音,但现在对着我又是神秘莫测的笑又是一句句暧昧的话,让我心里没有来的升起寒意。
我干咳一声,大步往前走,但不知怎么的我只觉得脚底发软,后背升起热意,不敢回头朝跟在我身后的薛月看。
一路的煎熬,终于到了慈天寺,里面的小沙弥正在打扫前院,摩梭人有见佛就拜的习惯,将我一人留在前院,她就去了主殿跪拜,看到她离开,我这才长舒一口气,简直太压抑了。
我打量承天寺周围景观,寺院不大,但处处都透着古朴幽深,庭前枫叶一落,更为古寺徒增一番风情,除小沙弥扫地,摩挲地面发出“唦唦”之声,周围便是一片死寂,枝头也听不见麻雀叽喳声,我走向前将来意与小沙弥一说,小沙弥如见到了救命稻草一般,拉着我往后面的禅院去:“女施主,我这便叫方丈出来。”
我在禅院里对着墙上挂着的画像发呆,听到急促的脚步声朝我这边走来,方丈推开禅门对着我就哭诉道:“施主,你青云宗可算是派人来啦。”
方丈将自己的情绪稍作收拾后,才和我讲述近来所发生的诡异事件:
原本慈天寺是个香火鼎盛的寺庙,但在不久之前,无故有香客失踪,找遍整个寺院都不见人影,僧人们都以为香客已经都离开了,关闭寺门,但在第二天打开寺门的时候,却发现失踪的香客四肢都似被野兽撕咬过一般,本是可以解释为香客受了野兽袭击而亡的,但最离奇的是香客在死之后被吊在了寺院大门口。
一个人死不会让大批的香客不来寺院上香,但接二连三的发生香客死亡事件,就真的无人敢来了,一时间寺庙门庭冷落,冷落便冷落吧,至少不要死人就好,可是死亡事件还是没能停止,反而死的人开始是寺院里的僧侣,所有人都人心惶惶,不少僧侣为了保命已经卷铺盖离开了寺院。
“施主,你看这事如何解决?”方丈朝我发问,我说:“都死这么多人了,你们怎么还没走,就不怕自己出事?”
“施主您有所不知,这寺院是千年古刹,是一辈辈方丈传下来的,我要是走了,这寺院不就毁在我手中了么,我宁可死也要死在寺院中。”方丈几乎要落下泪来,忽然他似乎又想到了什么事,朝我道:“施主,还有件很奇怪的事,每晚我寺一处旧塔处都会发出金色的微光,伴随嘈杂的诵经声,可等僧人前去查看的时候,又什么声音都没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