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do;你不生气?&rdo;
&ldo;我为何要生气?&rdo;
&ldo;我说出了这样有违女戒的话。&rdo;
&ldo;那么女戒便是对的了吗?即便是圣人言语,也还是有错。不过区区女戒,娘子不提也罢。&rdo;
眼前这人的眼睛亮晶晶的,看的元绣心慌意乱。她承认他这番话确实颇为打动人心,这是她第一次从他人的嘴里听到,即便是亲如父亲,在她儿时说出这话的时候,也曾经训斥过她。可是,这个人,凭什么就这样理所当然的附和了她?
难道不该是一怒之下,掉头而去么?
元绣不解,两只黑亮亮的瞳孔里甚至流露出困惑来。她审视着眼前这个面容清秀,甚至还要比她小上两岁的端庄少年郎,又一次觉得,她似乎并不认识这个人。
&ldo;随你,总之不许叫我娘子,否则我便‐‐&rdo;
&ldo;娘子,你便如何?&rdo;九卿嬉笑着说完,下一刻便抱着被子猛地跳了起来,疲于躲避来自元绣突然的袭击。
&ldo;哇,不带你这么偷袭的!要是踢伤了为夫,你该如何向岳父解释我这新婚之夜刚过完,就又伤了?难免不会被人误会啊。&rdo;
元绣反问,&ldo;误会什么?又有什么值得误会?&rdo;
九卿笑的意味深长,&ldo;误会我们少年夫妇,情难自禁,未免太过失控了呀。&rdo;看到元绣微愣,慢了半拍才反应过来,九卿没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ldo;你‐‐&rdo;
&ldo;小姐,您跟姑爷起了么?&rdo;外头值了一夜的红玉轻轻叫了起来,打断了元绣还没来得及冲出口的怒言。
&ldo;起了起了,这就换衣出来!&rdo;九卿高声叫着,生怕外头听不见。裹着被子三两步跳到了更衣的架子前,把那被子挥手一扔,动作极为利索地穿好了衣裳。等到红玉端着脸盆进来的时候,就看到气的胸口起伏不定的自家小姐,正光脚踩在地上。而新晋的姑爷,却站在梳妆镜子前一脸无辜地看着她。
红玉眼睛一眨,只当做看不见。反正这也不是一回两回了,江公子好能耐,从未出过事儿,最后还不是哄得小姐眉开眼笑的,他们这些伺候的,早就见怪不怪了。
红玉替元绣穿好衣裳,梳好了头发。
既然已经嫁做人妇,那就再梳不得原先的少女发髻。如同所有妇人一般,元绣那一头乌黑亮丽的长发被挽了起来,如果说当初的她还稍显俏皮,那么如今挽了青丝的她光是看着就多了几分的端庄,似乎似乎一夜间成熟了许多。
九卿坐在凳子上,不断地朝着这里张望着。
红玉瞥了他一眼,心中存疑,忍不住又瞥一眼。
&ldo;有什么话想说不如直说,何必如此?&rdo;红玉只当她做得隐秘,可没想到从镜子中却被看的分明。
红玉一听,脸上飞了薄红,不晓得想到了什么。
元绣猜不出红玉是为了什么,可一切看在眼里,这说出来的话却忍不住带上了一二分的不客气。她病后虽然脾气变得古怪了些,难测了些,可到底对身边的这些个贴身服侍的要好许多的。对外人从无好脸,可对着她们大多是平和的。
所以现在这样,只不过瞬间,心思敏锐的红玉就察觉了不同。她忙慌张跪倒在元绣的腿旁,诚惶诚恐解释道,&ldo;小姐切莫误会,红玉虽然行为却有不妥,但对您从无二心的。&rdo;
红玉欲磕头,却被拦住。抬头,是元绣。
&ldo;起来罢,有话好好说便是了,何必动不动就跪。你知道2我一向不喜欢这些虚礼的。&rdo;元绣皱着眉,心里对方才她情绪的失控感到了些许的不安。
&ldo;走吧,阿爹还在等着我们今天一早去给他敬茶。&rdo;说着率先一人走了出去。
九卿跟在后头与红玉并排,&ldo;你家小姐这是怎么了?我怎的感觉她似乎在生闷气?你的还是我的?&rdo;
红玉摇头,然后默默退后几步,与他拉开了距离。
九卿看着,只能叹息。
走到前厅的时候,又看到一幕似曾相识地场景:元老爷握着木棍,满面怒色地追着一人要打。而在他前方,少年身形灵活如同树上猴子满屋子里乱窜。那棍子还未打着,就嚎叫起来。不明情况的人,或许还以为他被打的多么惨。
&ldo;这又是怎么了?&rdo;九卿招来青蚨,那个元清屋内的贴身侍女问话。九卿心大,当初帮她不过信手为之,可没曾刚想到姑娘记在心中,此刻看他那个眼神就稍微有那么点儿不对。
寻常主子问话,回答的总归是低着头的。可青蚨不是,或许是元清的院子没有这些个戒条规矩,青蚨抬着头,面色微红,眼神闪动。她似乎想要克制,可却没想到这股小女儿的情态半点儿没有保留,尽数露了出来。
&ldo;少爷昨天并没有回来,听说是赌钱赌输了,被扣在了赌庄。今个儿一早,被那些人给押了回来。&rdo;
听到这边说话声音,元清似乎见到了救星。眼睛一亮,赶忙尖着嗓子叫起来,&ldo;姐!姐!救救我,父亲说要打死我!打死我了,元家可就绝后了呀!&rdo;
九卿听这话抬了抬眉,这小子实在是半点儿礼数都不懂得的。想到这里,挡在了元绣的身前。冲着向这跑来的元清胸前一点,他就已经不受控制地向后跌倒,正好落入元老爷的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