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考虑得怎么样?”
问话的是一个男人,他坐在寻烟对面,正用两根手指有一下没一下地敲着桌面,不耐烦的情绪几乎溢于言表。
寻烟还没能将记忆理顺,被他这么一问,有些发懵,一边斟酌着语气一边回答道:“关于这个……”
在寻烟面露犹豫之色的瞬间,男人的不耐烦被点燃了,他一下便沉下了脸,但还是在控制着语气:“总之你好好想想吧。我的工作还没做完,先走了。我希望晚上回来的时候,能听到你的答案。”
言毕,男人站起身,一甩衣摆,抬脚便走。
寻烟身边的一个丫鬟打扮的女子追了上去为他打开了门,寻烟眨巴眨巴眼睛,觉得这一幕有些眼熟。
瞧这丫鬟狗腿的样子,多像面对前辈时候的她呀。
在她想着这些乱七八糟东西的时候,男人已经步履匆匆地出了门去。那丫鬟立在门边,对着男人的背影盈盈一拜,声如黄鹂:“恭送姑爷。”
寻烟还没有从头疼中恢复过来。不知道为什么,这次的头疼比之过去,更让人觉得难受。她将身体的重量压到椅背后便闭上了眼睛,开始整理脑中繁杂的记忆。
她身旁站着的另一个丫鬟注意到了她的异样,凑到她耳边小声问了一句:“小姐可是身体不舒服?”
寻烟点一点头,做出一副疲惫至极的模样。
“小姐,奴婢扶您进屋里躺着歇会儿吧?等晚饭好了,奴婢再来叫您。”那丫鬟眼中带了点心疼,但寻烟正闭着眼睛,没有瞧见。
她说完话之后,寻烟才睁开眼睛看了她一眼,然后点了一点头。
丫鬟立刻小心翼翼地扶起了寻烟,带着她进里间休息去了。
一觉醒来后,得到了充足的睡眠并理清了脑中记忆的寻烟只觉得神清气爽。
理清完记忆的她终于知道,为什么这次进入原身的身体时,她会格外不舒服了。接受了过多繁杂的记忆是次要原因,原身已经有许多天没能睡上好觉才是关键。
原身出身于书香世家,嫁给丈夫况宏新已有一年了,为了成为一名合格的贤内助,她一直尽心尽力地照顾着丈夫、打理着家事。
每天晚上,她都会点一盏灯,等到况宏新归家之后,再伺候着他梳洗了,和他一块儿入睡。
然而这半个月来,况宏新总是宿在外头,原身每次都等到大半夜,确定况宏新不再会回家之后,才在丫鬟的苦劝之下回屋休息。如此持续了一个多月,原身缺少睡眠已经缺得有些厉害了。
原身一直想不明白,究竟是发生了什么绊住了丈夫,以至于他连回家休息的时间都没有。
理由其实很简单,况宏新在外头有了新的温柔乡,正沉迷其中不可自拔,自然不再有回家的兴致。
寻烟睁开眼后看到的那个男人便是况宏新,至于他要寻烟做的决定,正与他在外面新遇上的“温柔乡”有关。
况宏新只是在外头与那女人腻歪在一起还嫌不够,于是他干脆向原身提出,他要纳妾。
纳妾在本朝并不是一件简简单单就能完成的事,尤其在他们夫妻二人是高娶低嫁的情况下。
本朝的女子虽不能像男子一般在外打拼,但也不像一些朝代,完全沦为男子的附属品。
就以嫁娶一事来说,女子的婚嫁确实以“父母之命”为主,但若是女子不愿意,也可以提出异议,只要她正式提出了,父母就不能硬逼着她嫁。
除此之外,本朝所施行的,是一夫一妻一妾多婢制,丈夫必须给妻子相应的尊重,像原身夫妻这般高娶低嫁的更是如此。
原身与丈夫的婚姻,是原身父亲促成的,况宏新是原身父亲杭旭凯的一个学生。
在成为杭旭凯的学生之前,况宏新家中几乎是一贫如洗,若是没有杭旭凯的接济,当年闹灾荒的时候,他就该饿死在路边了。
杭旭凯就是在那时候注意到况宏新的。
他看况宏新在这般窘境之下仍然用功读书,一日不落地前往书肆苦学,被况宏新的刻苦所打动,不止为况宏新提供了吃住,还收了况宏新为学生,教了况宏新许许多多的知识。
在杭旭凯的倾情传授之下,况宏新成功中举,最终当上了一个小官。
在中举之后,况宏新向着杭旭凯求娶了原身。
杭旭凯是看着况宏新成长起来的,从多方考察来看,这孩子他信得过,于是他询问了原身的意思。见原身并不反对,他便促成了这一门婚事。
从况宏新娶妻到现在,不过一年,而他已经起了纳妾的心思。
按照本朝关于高娶低嫁的有关规矩,况宏新想要纳妾,必须要征得原身的同意。妾室入门之后,他想要宿在妾室屋子里,也需要提前通知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