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一步一挪地往有炊烟的地方走。可她实在走不动了,眼见着离城门口不远,江瑜几乎崩溃,双腿一软跪在地上,突然眼前出现了一双杏色底青色碎花鞋。
她猛地抬头一看,站在她面前的是个中年女人,江瑜想也不想脱口喊道:“大娘!”
那女人本来在打量江安,被江瑜这一声吓了一跳,忙伸手抚了抚胸口,“姑娘,你这是怎么了?”
看到江瑜似乎很不方便的样子,女人快步走到江瑜面前蹲下来,伸手去扶她,也近距离地看清了他们的脸,心里嘀咕一句这大的虽然长得过于瘦弱,但脸不错;小的这个呢,被护在身前看不太清楚五官。“我看这小公子似乎生着病,姑娘可是要去医馆?”
江瑜感激地看了她一眼,勉强撑着站了起来。
“对对!您能带我们去吗?我侄儿已经快不行了!”
“这南城,我可熟悉了,你们快随我来吧。”
女人轻声细语地说着,身上有一股与年纪不合的胭脂的味道。她搀着江瑜的手臂,扶着她一步一顿地走着,丝毫没有不耐烦。
她带着江瑜七拐八拐到一条小巷子口,这时江瑜才觉哪儿不对,这附近就算是白日里也黑漆漆的,也没有几户人家,风一吹来她脊背都冷,江安好像也睡得不安稳了。
江瑜停下了脚步,她想到些不太好的事情,更加抱紧了江安,“这附近真的是有医馆吗?你莫不是在骗我吧。”
女人柳眉一挑,一把抓住江安的胳膊,笑意盈盈,“小姑娘聪明得太晚了,快到如意楼了,你可别想走了。”
如意楼?一听就不是什么好地方!她奋力地想要挣扎开,却没想到看起来弱质纤纤的女人力气极大。
他们正在如意楼后门的巷子里。南城的路妙就妙在不论是什么样的巷子都可以拐一拐到城中心,加上如意楼本来就开在南城的繁华地,只要从巷子里拐出来就是人来人往的大路。
眼瞧着有几个妇女经过,江瑜大声喊道,“救命啊!有人拐子啊!”
前面的人停了下来,女人朝他们笑了笑,“她瞎说呢,我是她婶娘,她和家里……”
江瑜打断了她,“你才不是我婶娘!我……”
那女人朝着江瑜一巴掌扇了过去,江瑜被扇得失了声,“让大家见笑了,我的确不是她正儿八经的婶娘。”
女人抱歉地笑了笑,“我是她亲家的亲戚,她和她夫君吵架了,这不,抱着孩子闹出走呢。哎哟这孩子可怜的,还生着病呢就让她给抱出来了哦……”
江瑜髻凌乱,一身风尘仆仆的样子,根本看不出年纪。再说古代女子十四五岁嫁人都是很正常的,没什么好稀奇。
路过的人摇了摇头,有些人还好奇的停下来看热闹,但他们都觉得是江瑜也只是闹脾气,家里人劝劝也就回去了。
听到这里,江瑜脑海里电光火石般一闪,转过头对着妇人露出了温柔的笑容:“这位婶娘,既然你说我是你家小辈,请问我姓什么?我年岁几何?”
“这……”中年妇女迟疑了一下,答不上来这话,倒是给了江瑜可乘之机踹了她一脚从她手里挣脱。
这时周围人一看中年妇女被江瑜一句话给噎住了,不由有点起疑,
江瑜大声说:“我不知道您家里遭了什么难,竟然见到我这孤零零的姑娘就往家里拖!你既说心疼孩子遭难,怎的孩子病了你都不抱一下,却偏偏拖着我呢?”
围观的人开始心里犯嘀咕,这女人一开始就拖着江瑜说这说那,再说了劝架哪有一上手就打的?家丑还不外扬呢,这姑娘面相看起来老实本分的,怎么就至于挨打了?不应该关起房门回家说吗?
“哎哎哎,这么多人挡在这儿干啥呢?挡着我家掌柜的路了。”
陈掌柜今儿上别家去收账,
他身边的小厮是个喜欢凑热闹的性子,抢先一步开了口,“这拉拉扯扯是在干啥呢?”
江瑜一看有人来了,当即伶俐地又往后退了退,躲开女人的手:“这位老爷,我不知道是怎么得罪了这位婶娘,带着我进城就罢了还要带我去我不知道的地方,她说她是我亲家的婶娘,我抱着的是我儿子,可这明明是我侄子,您瞧,我年过及笄哪儿来的孩子?更别说她连我姓甚名谁家里住哪儿都不清楚,方才嘴上说着孩子生病了也没见她抱一下,倒教我抱着这孩子走了一路——我这手都软了。”
这一番话如珠落玉盘,女人见状不好,想要硬拖走江瑜,却被男子身旁的小厮拦住了。女人悻悻地收回手,瞪了江瑜一眼,又看了看周遭,跺了跺脚,趁着众人还没反应过来跑进了巷子里的一个门中。
众人面面相觑,这才恍然大悟。
“原来真的是人拐子啊!”
“哎哟哎哟这可真是太吓人了……姑娘你怎么样了?”
江瑜心里一松,疲累感潮水般袭来,她当即就有点撑不住了,陈掌柜身边的小厮伸手把她扶起来,紧张地问:“姑娘,你怎么样?”
江瑜语带哽咽,“这位老爷,我没有事,求您带我去医馆,我这侄子怕是要撑不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