挂在城门之上的焱帝首级,被人一箭射落了,那箭头齐齐没入城墙中,坚硬的砖墙上以箭身为圆点,荡开一道道雷电般的裂纹,蔓延成一朵巨大的冰花。
李不凡凝眸看着城下,那一箭隔着遥远的距离呼啸而来,精准地射断绳索,又以如此强劲的力道射。入墙中,来人必是内力浑厚,箭术惊人。
突然他足尖轻点,飞身跃下城墙,一探手便截了那支箭尾上绑着的白绢,他如雄鹰展翅在快要落至地面时又振翅而起,一旋身便再度飞上城门。
他轻轻抖动手腕,将那一方白绢展开,入目是苍劲有力的焱字,即便是拓写在绢布上,也看得出笔力纵横,提按分明。
这是一封招降书。
射箭的人不是别人,正是焱帝拓跋元羽,是真正的焱帝,而不是替身。
而这封绢书,亦是由焱帝亲笔所写。
焱帝说,李不凡你果真是人如其名,不同凡响,生在南朝真是可惜了。孤王素来求贤若渴,爱才如命,虽然你杀了很多子民,但是孤王并不怪你,孤王很是看中你。
焱帝又说,之前被你灭掉的两万守军,其实是城中百姓假扮的,孤王的军队已经扮作平民被你放出城了。
焱帝接着说,而你杀死的那个人只是孤王培养的替身,其实孤王也不想这么欺骗你,但是孤王也很无奈,毕竟你都打上皇城了,孤王也不好再坐以待毙,好歹陪你玩一玩,也不枉你大老远走这一趟。
焱帝最后说,孤王的两万守军和三万援军已经成功汇合,你们已经被彻底包围了,放弃挣扎选择投降吧,孤王不杀你。
李不凡三两眼便看完绢书,嘴角微扬,笑得邪魅狷狂,他把白绢对折起来,然后用干净的一面擦了擦手,朝城门下轻轻一扬,转身后头也不回地离开。
他的字典里,没有投降二字。
从他放任大偃城守军逃亡的时候他就知道,这些人不是真正的士兵。
拓跋元羽纵横沙场的时间不比他短,断不会如前夜那般,在他手下连十招都走不到。
棋逢对手,这样的对战才有意思。
李不凡面带着嗜血的笑容走下城墙,召集手下将领到营房中商讨应敌策略。
尽管焱军已经兵临城下,但他们绝对不敢轻举妄动,因为这五万焱军,已经是焱国仅剩的主力。
从前三十万的浩荡大军,如今已经被李不凡剿得只剩下大偃这五万和汴京那四万,哦不对,汴京那边,现在焱军已经剩下两万了。
这一战的胜负将直接关系着焱国的存亡,即使李不凡现在手里只剩下不足两万的兵力,再无绝对的把握之前,焱帝绝对不敢攻城。
如今双方了位置,焱军也同样对他们施行拖字诀,只要将他的兵马困在城中,要不了几日他们就会粮草耗尽,自取灭亡。
李不凡必须出城迎战,然而两方兵力悬殊,他一旦率兵出城,便无任何天时地利可以依靠。
“事在人为。”
李不凡端坐在上座,食指轻点着扶手,这是他在想事情时的习惯性动作。
突然他抬眼,朝座下的将领们从左看到右:“有劳诸位再好好地想一想了。”
言下之意便是,如果你们想不出来,那就一直想,什么时候能想出对敌之策,我们就什么时候散会。
座下众人彼此了一个神色,俱是无奈,眼下这种情况,率兵突围逃出大偃,才是良策啊。
片刻后,盯着方仲恺和齐虎殷切的目光,朱英只好硬着头皮上,“将军,眼下敌众我寡,我军粮草不足弓箭亦是匮乏,此战当是能避则避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