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姐?”王女士平时对我挺温柔的呀,怎么了这是?我于是傻了吧唧地问:“你怎么啦?怎么这么凶?”
王女士冷冷地说:“你自己看看时间。”
“喔,这个、这个……”我凌乱的辩解:“这个,我老公应该知道吧?”我的意思是她管得有点宽了貌似。
“他不知道。”
呃,我纠结了一会儿,听到她又问:“你喝酒了?”
“庆功宴嘛……”是我忘了,王女士是我的司机,却也是温励的人,如今我错在先,说我两句也有立场,只是我有点担心她因此不来接我:“我不是故意的。他们都说要喝的,然后我就喝醉了,我喝醉了我就、我就忘了回去了。”
“那么你现在在哪里?”
“我们学校门口。”
“知道了。”她又问:“有没有人在陪你?”
“有啊。”晚上坏人多,老头怎么会抛下我呢:“是我们学校的老头。”脊背一阵生冷,我急中生智:“一位特别帅的,有风度的中年大叔,我最敬爱的园丁大人。”
“ok。”随即便挂了电话。
我又缩回座椅上去打盹,一面睡,一面想起王姐平时挺温柔挺客气,今天突然这么冷淡,可能是因为醉鬼不遭人待见吧。
后来又感觉脑袋被人像个篮球似得拍了一会儿,老头的声音断断续续地传来:“来,别动,来……迈腿,你站稳一点!刚还不是挺清醒嘛!”
他这一嗓子把我惊了,噗通一下子栽了下去,而后腰上被人一搂,好像是错觉,我觉得自己闻到了一阵薄凉的薄荷味道,我抬起头,跟着脱口而出:“温……”
“嗯。”他拉开车门,把我拎起来塞了进去,站在门口对老头说道了一会儿,我听不清,似乎是“谢谢”一类的话。
温励来了?不,这一定是一场梦!我俩的关系自然没有好到要他来接我的地步……门禁是几点来着?但愿他晚上别在家!
正胡想八想着,忽然我觉得身子急速地往后一栽,动物本身的危机意识令我蹭地来了一个鲤鱼打挺,还没摆好造型,又被一阵巨大的推动力朝前扔过去。我正蒙圈,忽然被人一把抓住肩膀,捏得我生疼,跟个物件似得把我扔了回去。
我于是跟着四面八方的力向后一仰,脑袋好像被磕了一下,晕了吧唧地看了个大概,眼前是个车顶,但这颜色就不太对劲……这、这、这!
也就是这会儿,我突然感觉到腰上一紧,连忙缩起腿,撑起身子一看,妈呀!真是温励呀!
我当即就做了最聪明的决定:怂了。眼瞅着他阴着脸扣上了我腰上的安全带,然后重新发动了汽车,慢慢开了一小会儿,阴森森的声音传来:“别再用脚踢我。”
“噢。”我缩起脚,顺道看到他大腿上白色的布料上有个显眼的印子。
完了完了,果然不作死就不会死!
现在的情况是这样的,我昨天晚上刚骗他吃了鸡这种动物的脚,他算是勉强原谅了我。
今天王女士又把他弄来了,让他发现了我晚归的事,不但如此,我发酒疯踢了人家一脚。王女士实在太阴险了!生气不接我就好了嘛!要不要赶尽杀绝啊!
我很头痛,好在温励没再说话,只是把车开得飞快,一会儿转八个弯,这让我觉得自己好像躺在摇篮里,虽然害怕,虽然紧张,却很快就忽忽悠悠地没了知觉。
不过很难得的,我居然做了个极有趣的梦,先是梦到温励抱我去了浴室,帮我脱了衣服,然后我俩很激动,预备干点马赛克的事。
结果我突然觉得不行,这万一要是干了点什么,那我肯定就在三楼睡着了,喝醉了真的会打呼噜的!
思及此,我很理智地把他踹开了,然后打开水龙头,浇了一脑袋冷水。
后半夜我又做了个不清不楚的梦中梦,梦到我坐在电椅上,哭得满脸都是鼻涕,野兽一样地嘶吼:“温励呀,大哥哥呀,我错了……”
就在电流即将开启的当口,电话铃声突然尖厉地刺破耳膜。
我被它从噩梦里拯救出来,张开眼睛,见房间里开着灯,而我正躺在我很熟悉的床上。
我擦着额头上的冷汗,伸着脑袋去看了看电话,时间是早上五点,号码是温励的房间。
响到第三遍时我才想着把话筒拎起来,还没说话,那边已经开始说:“我想了一夜,觉得任何事都该有规矩,不能就这么让你放肆下去。”
“啥?”不算前天,我应该只是把他踢了一脚,然后做了一个梦,后者他肯定不知道,前者、前者……
“对不起,我昨天不该踢你,老公,我真的错了,你就看在我喝……”
“上来。”他打断我:“五分钟之内。”
小时候,我们街道有个奖励,是将那种连续几年都不吵架的家庭挂一个“五好家庭”的牌子,从我到许家,这个牌子就一直挂着,房子卖时,是我亲手将它拆下来收进了包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