荣加纯的身体随着菜单的推移稍稍倾斜过来,耿冠南也适时凑近一些,为荣加纯简单介绍了一下这里的特色菜,荣加纯从耿冠南简单的推荐里读出了男人的偏好,几乎是顺着耿冠南的口味点了菜,在合上菜单将其还给侍者时,耿冠南看见荣加纯清瘦的右胳膊上有一条淡红色的刮痕,等到侍者下去备菜后,耿冠南才貌似无意地问荣加纯手上的伤是怎么回事。
荣加纯曲手看了看,明明是不短的一条伤口,但他却好似并不在意,只平淡道,“应该是刚刚游泳时不小心被泳池壁刮到了,学校的游泳馆太旧,常常有同学被擦伤。”
荣加纯不在意,但耿冠南却有些上心,他看荣加纯并没有多疼痛的模样,才忍下了想让侍者去备好伤药的冲动。
简单地等待了一会儿,两人点的菜就已鱼贯而上,满满当当地摆了一桌,色香味俱全,看起来让人食欲大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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荣加纯游了泳,身体耗能大,加之竹阁的菜味道的确一流,原本以为自己会没什么胃口,却断断续续吃了不少,但他一直在找时机,想和耿冠南说说荣坤的事,耿冠南好似看出了他的想法,只说食不言,让他先好好吃饭,饭后可以在竹阁的园子里散散步,那时再说不迟,两人就这样颇为和睦地吃完了一顿饭。
饭后耿冠南熟门熟路地领着荣加纯走到竹阁的园子,说是园子其实不算大,来来回回就那么一汪人造的湖,湖里假山堆砌,石上草木葳蕤,鹅卵石铺成一条小径,直通一座仿古的飞檐凉亭,两人绕着湖走,荣加纯跟在耿冠南身后,两人一前一后慢慢踱步。
“耿先生上次看到的人。。。其实是我的。。。弟弟。”不知荣加纯是鼓起了多大的勇气才将这话说出口,他非常直接地说出了一直以来拼命掩藏的秘密,这个秘密从前只有他和荣坤两个当事人知道,而现在却有知道的第三个人了。
荣加纯声音说得不大,但内容却足以让耿冠南震惊得停下脚步,荣加纯为了避免撞上男人也只好跟着顿步,他理解耿冠南的震惊,任谁在知道这样一段背德关系后都会震惊,
“耿先生是不是也觉得无法理解,毕竟。。。这等背德之事,实在难以启齿。”荣加纯颇有些自嘲地开口,他拧眉回想着和荣坤这段关系带给他的压抑和痛苦,“这件事我憋在心里很久了,一直不愿说出来,也侥幸着没有被人发现。”
“你弟弟是。。。荣坤?”
“耿先生怎么知道?也对,耿先生要弄到一份我的家庭资料自然是不难。”
荣加纯猜测耿冠南私下肯定调查过他的家庭情况,但其实乔骍给的那份资料更多的只是提及荣加纯,至于荣加纯的家庭不过寥寥几语,其中荣坤占的比例更小,附上的照片头发还是正常的黑色,耿冠南匆匆看过基本没有印象,而且那时他对荣加纯偏见重重,排斥对方的一切,忙碌的耿总经理自然不会去记荣加纯弟弟叫什么名字,他之所以对‘荣坤’有印象,不过是上次听噩梦里的荣加纯说过一次。
但耿冠南自然不会对荣加纯解释这么多,只默认了荣加纯的说法。
上流圈子淫乱之事不少,耿冠南这些年看过许多离奇的事,但弟弟爱慕哥哥这种突破伦理凌驾血缘的感情也是极少见的,莫说同性恋合法才没多少年,就是合法了,近亲之人相恋也依旧被排斥在道德体系之外。
“我原本以为,荣坤对我会有那样的感情是因为年纪小,可是这几年他变本加厉,总让我无力招架。。。他来找我那次我本有意跟他说清楚,谁知最后演变成那样,还让耿先生误会。”
这段关系里,荣加纯和荣坤的态度均一目了然,荣坤单方面渴慕着自己的哥哥,而荣加纯却一直为这段不能曝光的关系而苦恼忧虑。
一时间耿冠南为自己在不明真相时对荣加纯肆意的误会感到一丝懊悔,老成持重的他平日断不会这般轻易而草率地怀疑厌恶一个人,但或许是因为荣加纯的事牵扯到了耿天忠,才叫他过于警觉,恍如惊弓之鸟,害怕荣加纯对年老的父亲造成伤害。
“我记得,荣坤不是你的亲弟弟,对吗?”耿冠南说着自己对乔骍资料里的荣坤唯一的记忆。
“是,同父异母,”荣加纯并未藏掖,他大大方方地承认,“我妈妈是爸爸的情妇,十岁时我妈过世,我才进荣家的门,何阿姨,也就是荣坤的妈妈很不喜欢我,爸爸是软性子,一切都听何阿姨的,但荣坤对我很好。”
或许正因为荣加纯十岁才进荣家,他虽是荣坤名义上的哥哥,荣坤却对和荣加纯的血缘关系淡薄,在长久的相处中最终慢慢累成了畸形的爱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