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玉瑾问:“吴将军的能力还不足以打开大门吧?”淺草微露整理叶昭指着地图道道:“他只要引起混乱,吸引这段城墙的守城官兵的注意力就够了,这段城墙下面是大片芦苇荷塘,如今冰面融化,攀登不易,故守备略松懈,只要他们注意力转移半刻,我的轻功可攀上城墙,垂下吊索,让其余高手乘小舟来,登壁后,随我一起攻向大门,其余士兵在外强攻,待东门开后,我确认形式后,会发出信号,十万大军立即进攻,内外相逼,打得他措手不及。”胡青问:“如果柳姑娘没成功呢?”叶昭道:“三个时辰收不到信号,不必等我回来,立即改大军围城,进入持久战。”若柳惜音失败,东夏设下埋伏陷阱,她冒险攻入,九死一生。夏玉瑾讪讪问:“柳姑娘还活着吗?”叶昭:“难说,如果她没自尽……”胡青补充:“如果她没自尽,东夏就会拷问她的幕后主使人,未必会让她那么轻松死。”弑君之罪,千刀万剐,拷问会比死更痛苦。叶昭武功最高,凶名赫赫,几场大战下来,东夏大军闻风丧胆。由她来声东击西,能让敌人措手不及,是强攻城墙的最适合人选。另一方面,夏玉瑾也相信,她还抱着万一的希望,想尝试趁乱将柳惜音救出。柳惜音为家国大义牺牲,可敬可叹,为奇女子。夏玉瑾想着一无是处的自己,自相形秽,心头阵阵发堵,不敢阻止叶昭的做法,只能强颜欢笑,为大家送行。他忧郁问吕大夫:“我媳妇蹦上蹦下,肚子里那个没事吧?”吕大夫支支吾吾:“可能……大概……也算稳了……”叶昭沉默片刻,缓缓开口,“惜音用命换来的时机,无论如何都不能错过。有些东西,还是听天由命吧。”夏玉瑾见大家都很紧张,便摸摸她肚子,用最严肃的口气,喝令里面那个没出生的家伙:“小兔崽子,跟着你娘打了那么多个月的仗,多少也该懂点军法吧?军法就是千万别惹你娘,否则出来起码会被揍断三根板子。”此言一出,打破沉重气氛,大家脸上都轻松了不少。“不成,”正在给胡青化妆的苗仙儿,忽然停下手,比比叶昭的容貌,长长地叹了口气,“胡参将与叶将军虽肩宽近似,但上身较长,皮肤太黑,眼睛过小,与叶将军相差甚远,不熟悉的人远远看去尚好,若是熟悉的人来看,怕是难以瞒过。”胡青和叶昭差不多高,奈何腿短,眼睛又细又长,怎么瞪也瞪不大,与叶昭的双眼皮相差甚远,而且肤色由白变黑易,由黑变白难,两人容颜差距甚远,在伊诺皇子面前,难以弥补到不被发现的地步。叶昭看了半晌胡青的小眼睛,郁闷道:“换人吧。”换谁呢?孙副将熊腰虎背,壮得像小山,秋水身量不足,廖参将方脸且过高。柳惜音的暗杀计划是机密,为避免消息走漏,不敢透露分毫,就连几个重要将领都是最后关头才知道真相,何况苗仙儿?他们本以为胡青身材相似,足以弥补,今日方闻不成。若临时从普通士兵里挑个,怎知叶昭的习惯?做出和她相似的表情?叶昭看看吕大夫:“这个身高够。”吕大夫打个哆嗦:“老夫老矣,不会骑马。”叶昭看看霍玉郎:“这个长得像。”霍玉郎叹息:“小的比将军矮了太多。”叶昭看看刘三郎,尚未开口。刘三郎哭了:“将军,你先看看小的这身肥膘。”莫非全盘计划,就赌在伊诺皇子相隔甚远,看不清胡青是叶昭的身上?胡青装扮完成,硬撑大的眼睛,扭曲了表情,怎么看怎么怪。叶昭不敢赌。夏玉瑾弱弱举爪:“阿昭……”叶昭努力寻思解决方法,无暇理他。夏玉瑾继续举爪:“阿昭……”叶昭安抚:“有事呆会说。”夏玉瑾努力举爪:“阿昭……”叶昭吩咐孙副将:“找几个瘦点的亲兵来看看。”夏玉瑾忍无可忍,闪去她脑袋前,大声道:“阿昭,我去!”全场俱惊,愣愣地看着他。夏玉瑾紧张地咽了咽口水,鼓足所有的勇气,连珠箭似地说:“我和阿昭有夫妻相,身高差不多,腿长,都是瓜子脸,而且我皮肤白,能弄黑,我知道我媳妇的行为举止,我还学会了骑马!让我来,我能做到!”叶昭摇头:“不。”主帅是敌军进攻的主要位置,伪装成她的主帅更是吸引仇恨的诱饵。夏玉瑾的身子骨太弱,风险太大。“让我来!如果伪装成你的主帅被揭穿,东夏就会立刻识破计划,将计就计,让你陷入危险境地,而与你朝夕相处的我,熟悉你的动作和习惯,比任何人都适合担任这个角色,”想到此处,夏玉瑾的手忽然不抖了,眼神里流露出坚定,执著道,“我是大秦的郡王,要保护江山百姓,我是个男人,要保护我的妻子和孩子,让我去!”叶昭愣愣地看着他,仿佛初次相见。“阿昭,布置战局有众将军在,用霍玉郎冒充你的声音发号施令,我只要做好诱饵角色,拖延时间,等你号令便成。”他一遍遍坚持着。“阿昭,我才是最适合的人选。”他一遍遍祈求着。“阿昭,你若相信我是雄鹰,便让我去,这是我一生一世的请求。”有鸟不飞,一飞冲天。有鸟不鸣,一鸣惊人。蜕变的时候到了,踏上战场。为守护家园妻儿,无论再懦弱的男人,也不会退缩半步。作者有话要说:迟到了……就祝大家平安夜快乐。玩开心点。圣诞节回来继续看更新。121、东城门破镶银兽面锁子甲太重,羽饰九曲银盔太沉,虎头腰带,古意佩剑,玄色披风翻着白狐绒边,静静垂落,遮掩羸弱的身材。苍白的手在化妆的染料下化作淡淡蜜色,他紧紧握起伪造的重刀,急促呼吸在寒气中冒出一团团白色云朵,额间三两滴冷汗划过。娇生惯养,锦衣玉食,呼奴唤婢,夏玉瑾出生至今,从未碰过超过二十斤的东西。如今背上这些无法承担的重量,压得让他有些喘不过气来。叶昭静静替他系好披风上最后一根络子,眼里全是深深的担忧。胡青牵过踏雪,将缰绳交去夏玉瑾的手心,然后拍拍他肩膀,转身离去,男人的情谊尽在不言中。踏雪似乎发现主人的不妥,有些焦躁,喷着粗气,蹄子在地上踏了又踏。"夏玉瑾拍拍它的屁股,勉强露出个自信的笑容:“乖踏雪,好歹给个面子,跑得稳些,别乱晃,只要不把我摔下去,回去就给你找头漂亮的小母马做媳妇。”踏雪冲他喷了个响鼻,似乎很不屑。叶昭抚上它的脑袋,看着它的双眼,柔声安慰:“好踏雪,别任性,他是替我去打仗的。”似乎读懂主人眼里的忧虑,踏雪渐渐安静下来。夏玉瑾尚在坚持:“我天天喂它吃糖饴,还是有效果的。”叶昭摸着雪白的鬃毛,嘴角露出抹淡淡的笑意。身上东西实在太重,夏玉瑾扑腾了好几下,在众人帮助下,翻身上马,试着小跑了几步,稳稳的,不像会掉下来,终于放下心来,回头看见叶昭在愣愣地看着自己,心知此次离别,风险甚大,生死难料,百感交集,一时无语。叶昭迟疑:“玉瑾……”夏玉瑾急忙策马走到她身旁,低头,期待问:“你……还有什么要对我说?”叶昭慎重叮嘱:“临阵脱逃者,当斩。”“干!”夏玉瑾气得差点从马上摔下来,目瞪口呆半晌,拿着马鞭,指着她鼻子咆哮,“混账!送自家男人去战场,不来个离别两依依,不来个情话绵绵,不来个泪流呜咽不语,不来个十八里长相送,倒是来个临阵脱逃当斩?!休!不休不行!等老子回来就休了你这死婆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