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颗蠕动着的、长着大嘴的丑陋无比的恶心脑花出现在每个人的面前!那张大嘴甚至还在喋喋不休:“禅院晴御——!!”尖利的声音仿佛老翁,它似乎已经丧失了全部的理智,只晓得不断地宣泄着自己的怒火和幸灾乐祸的情绪。似乎是知道死期已到,现在的它无法正常思考,只满心想着如何让那边的“怪物”品尝到痛苦的滋味。所有人听到对方呼唤禅院前辈的名字后,都是内心一紧,下意识的凶狠瞪视过去,身前的夏油杰更是直接伸手猛地攥住了自己脑中的那颗恶心的脑花——“就算你能救下这群弱小的咒术师、就算你能控制住自己的理智,你也救不回你身后的那群普通人了!!”只是再控制,也没能阻止脑花形态下的羂索说出这一番恶毒且直击人心门的话语。而在羂索说出这番话后,屏障后的众人才恍然惊觉——此时的列车内已经密密麻麻的钻入了数量宏大的景,那些在禅院晴御清醒时,化身屏障抵御攻击的保护罩,在禅院晴御失去理智的短短几分钟内,迅速体现出它们恶劣的本质。它们在普通人的身上蔓延,似乎准备随时在禅院晴御意识不再坚定的时候,瞬间将整个列车变成死亡车厢。所有人内心一沉。早就发现了这一幕的伏黑甚尔双手抱胸,他淡然的挑眉,凝视着那边显然已经变回了他想见的那个人的女人,只不过……没想到自己死没多久,这臭丫头已经沦落到要替整个咒术界出面的程度了?啧,一群垃圾。此时并不清楚,并不是咒术界驱使着禅院晴御,而是禅院晴御拥有着整个咒术界的伏黑甚尔,还是先入为主的认为是那些早就入土了的高层在利用这女人。忽而,他注意到耳边还响着羂索那癫狂的大笑声。本就心情不快的“暴君”眉头倏然一皱。又是这样,在所有人都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他再次对羂索发难,只不过这次他显然更加利落一点——随着一声打击的“砰”之后,羂索再无发出任何声音的能力,只是无力的顺着禅院晴御暗绿色的屏障缓缓滑落到地面上,宛如一滩碎肉。而被它撞击的那片绿色的屏障,只是出现一小段的电流状的咒力流动,就重归于平静。一道屏障之隔的众人呆滞的看着眼前那正随意的捏着手腕的伏黑甚尔富有冲击性的脸庞,望着对方满不在乎的转身朝着远离羂索的方向走去的背影,依稀听到了对方那被风吹散在半空中的低咒声:“真是聒噪。”那边的伏黑甚尔将“噪声源”处理了,那边的禅院晴御并没有发生怎样的变化,只是看列车中安静如鸡的景们便可知,此时的禅院晴御是“清醒”的。禅院晴御默不作声着。她无视着五条悟朝自己伸过来的手,无视着四面八方传来的担忧和复杂的目光。她只是在思考。忽然间,她想到了多年前看到的,那个即便死去数百年,依旧心存“善念”的骑士。死去的他最终被自己的善良所侵蚀,因为过高的道德感与执念变成了咒灵,在空无一人的亡者世界中,他品尝着长久的孤独和绝望的死寂。最终,这股善良终于质变,变成了让他追悔莫及的杀人武器,成为了他即便尝遍了地狱的酷刑,依旧跪地哭起念念不忘的执念。突然,禅院晴御不想再想了。她抬起头来,看向眼前充斥着飞窜着的景的世界,抬起完好的左手,在所有人的注视下,忽然咧嘴一笑,完好的左脸嘴角扬起一抹弧度,她单手罩在了自己的左眼上。她只知道。——自己不想变成那样。真是……可怜、又可悲。感受着整个右半大脑都被占据,完全无法思考的清晰感,禅院晴御感觉现在的自己似乎只是在凭借本能行动。——可是……禅院晴御缓缓将罩在左眼上的手放下,平静的站直身体,她环顾四周,看着那一张张自己熟悉的面庞,在经过双手抱胸的伏黑甚尔时,微微一顿。下一刻,没有任何术式反应,干净无比的左手猛然间攥紧。——她从未觉得自己像如今这般清醒、坚决。嗯?我在想什么呢?忽而,一阵无意义的嗤笑声从女人的嘴里吐露出来,仿佛和十几年前一样的狂妄、不可一世。我可是【禅院晴御】啊。注意了,可不是【最强】的那个禅院晴御。她缓缓转身,面对着带着恳切目光看着自己的一众身影,眼前的屏障绿色波纹一闪而过,取而代之的,是消失的视线阻隔,屏障双方的人目光相汇。透过那些震颤着眼眸的年轻人,禅院晴御看到了对方眼中映照出的,自己的模样。……不是异化后怪物的模样、只是道挺拔的高挑身影。禅院晴御的唇角缓缓勾起一抹弧度。没错,就是这样。——她是身为【前辈】的禅院晴御。!呼啸的景占据了整个涉谷,它们在半空中狞笑着、尖叫着,彰显着它们的存在,可偏偏它们又没有做任何恶事,就像是它们只是乐于玩闹的孩童一般。亦或者,只是表明。它们还贪恋着、自己曾为人类时所共享的这片蓝天与人间。此时此刻,所有人的咒术师都停手了,它们呆呆地望向那个站在屏障之中,即使身体发生异化,依旧最为挺拔,似乎永远不会弯曲下来的背影。禅院晴御在和那边屏障外的众人对视一眼后,毫不犹豫的利落转身,和往常一样,丝毫不拖泥带水。七海微微皱眉,看向身边笑容再度灿烂起来的灰原雄。“……”他紧皱的眉头在此刻松开了。和他们一样,此时屏障外的咒术师都放下了武器,他们身上还带着斑驳的血迹,脚下甚至还踩着咒灵的残骸,不只是高专的学生们,还有禅院家的[炳]们。所有人,都将目光落到了那边的禅院晴御身上。沐浴在无数的目光之下,禅院晴御泰然自若,她甚至连一个眼神都没有给予那边的羂索,只是转身面对着眼前充斥着景的列车,看着那大半被黑色染黑的狭小空间。忽然,她清明的左半张脸露出一个略显僵硬的笑容。捕捉到这一点的七海建人笑容微敛,他默然的看着对方的模样。如他所料,前辈果然只是在凭借着自己的意志力抢夺身体的理智权吗。笑吟吟的禅院晴御抬起了下巴,她半眯着眼睛,连带着景化的火焰状右眼此刻都微眯起来,如常的漫不经心对着眼前的列车抬起了左手,上面没有任何术式的波动,有的只有苍白的手、以及斑驳着的刀伤。“知道吗,蠢货。”这阵声音没有任何的电磁音,有的只有低哑的质感。虽然可能很难分辨,但是对于在场的其他人来说,他们无比渴望、也从未像今日这般能够清晰的分辨出电磁音和单纯的磁性嗓音。在说出这半句话的同时,她忽然一顿,脸上带着平淡的笑容,歪了歪头,一脸俏皮笑容的对着角落那团蠕动着重组的大脑眨了眨眼睛。好似在说:也在说你呢,垃圾~!“我,想做的事情,从来不会有失手的。”此话一出,禅院晴御抬起的左手骤然一动。众人的心弦看着这熟悉的动作都是猛地一跳。可是……什么都没发生。中央的那个女人满意的露出笑容,似乎在恶劣的为众人过激的反应感到愉悦。她抬着毫无术式反应的左手,就这么轻轻的抚上了眼前充斥着黑色景的车厢。掌心平整的落下,直到完美贴合。露出来的左手手腕上,紧紧束着的“手镯”让那本就苍白的左手变得有些发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