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守鹤把长风叫到办公室,开诚布公地跟她谈话。
“你的成绩确实能去一流大学,但那些大学都在省外,我动不了手脚,你的性别就得一直错下去。”
明守鹤打量了下长风,淡笑:“你要不去惹你严阿姨,她家倒是可以帮你解决问题,但你……呵!明朗那孩子哪有什么长性,再喜欢的东西到手几天就没兴致了,你想靠他,真不如靠自己。”
“谢岚那个身份,也是宝华那边张罗安排的,她对你其实真不错,你要想变回女生,只能用那个身份入学。”
“学校呢,就是本市的S大,学校普通,但能让你自己挑院系,学费还是我们出,你打工挣点生活费吧。”
“怎么选,你自己拿主意。”
明守鹤说完这些,埋头处理起公文,不再看谢长风。
在明守鹤看来,这事闹到这样的地步,说到底都是谢长风自己造的孽。
如果谢长风真是个男孩,凭他的聪明,明守鹤能一直资助他完成所有学业,再收入麾下,为已所用,成就他的同时也成就自己,何乐而不为?
坏就坏在她欺上瞒下,什么作假不好,非要在一眼就能戳穿的性别上作假,如果再放她出去念好大学,以后真有了什么成就,人家追溯起学历来,难免不会东窗事发,引火烧身。
所以,当谢长风涂改自己性别的那一刻,就把她有可能飞黄腾达的一生,亲手断送了。
一切都是咎由自取,怪得了谁?
这其中的曲折,谢长风比谁都清楚,沉默良久后,她只提了一个要求:用谢岚的身份,谢长风的分数入学。
接到S大的通知书后,谢长风用了半小时默哀,接着擦干眼泪,挤进盛夏阳光下的公交车,赶往超市打工。
病好以后她便离开了陈潇家,借住到同乡的工棚里,开始了漫长的打工生涯。
明朗没联系她,她也不敢联系明朗,虽然收到了大学录取通知书,但她隐隐觉得,自己再跟明朗有什么瓜葛,怕是连这样的大学都上不了,更何况,学费还是由明家出资。
开学前一晚,明朗终于回来了,风尘仆仆地出现在长风住的工棚前,整个人瘦了一大圈。
“你、你就住这里?”
他神情惊愕,瞪着那没有空调的铁皮屋,半天没回过神来。
长风却很开心,拉着明朗给他看自己存下来的钱:“这个暑假我打了七八份工,足足存了三千多!等我存够下学期的学费,就不让你爸妈出钱了。”
她穿着洗得发白的高中校服,侧着头努力不让明朗看到自己颈后的痱子,笑意盛满了双眼。
“不用他们的钱,我就有底气跟你在一起了!你再等等,开学了我还能再接几个家教!”
明朗眼眶酸得难受,拉着长风直接去附近的酒店开了个房。
那丫头以为他看不见颈后,可她额发里都是成片的痱子疙瘩,好不容易养白净的一张脸被晒得花得不成样,让他多看一眼都受不了。
晚上,他抱着她,语焉不详地说了自己在加拿大发生的事情。
被送出去时,大人的确存了要把他留在加拿大的心思,明朗也知道胳膊拧不过大腿,哪怕折腾上天,不让你回国你就是别想回去!
他在二舅家郁郁寡欢了大半个月,二舅妈也看不下去了,找了一帮华裔小孩,拉着他去山里露营。
露营了三天,返程时,明朗出了车祸。
他负责把车倒出来,结果不知是坡度太抖还是踩错了油门刹车,车一路后溜沉进了湖里。
本来只是个小失误,他打开门跳出来就行了,但他那会儿不知是发了什么神经,愣在驾驶室位置上,就是不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