迎上浔阳公主一双晶亮的丹凤眼注视,林婉宜不由得心慌了一下,抿抿红唇,悄然移开视线,小声回道:&ldo;婉宜与薛公子是兄妹之情,当初订亲亦是权宜之计。&rdo;言下之意,薛家并非背信弃义。
浔阳公主微微颔首,却道:&ldo;不过,你也的确到该说亲的年纪了。&rdo;说着,她嫣然一笑,&ldo;等驸马从京中回来,处理完信阳城的庶务之后,你便跟我们一同到京城公主府去。届时,京中王爵勋贵家的好儿郎任你挑选。&rdo;说着,她又轻轻地拍了拍林婉宜的手,&ldo;你是驸马的妹妹,便就是本宫的妹妹,本宫总会护着你的。&rdo;
浔阳公主一边说,一边含笑望向面前的小姑娘,可却意外地发现她脸色微微苍白,耳边更是传来小姑娘柔软的声音。
&ldo;婉宜不想去京城。&rdo;
她神色不对,浔阳公主眼波微闪,很快,丹凤眼里便划过一丝了然。她往前迈了半步,稍稍压低了点儿声音,问道:&ldo;让本宫猜一猜,妹妹是有心上人了?&rdo;微微苍白的小脸上有一丝淡淡的粉色浮现,浔阳公主见到便知道自己是猜对了。
不过,既然有了心上人还会跟薛家订亲,不论是否是权宜之计,都可见林婉宜的那位心上人并不得林家老爷的赏识。一念及此,浔阳公主想起前几日林珵风风火火的打发人回来请走张御医的事来,那时她打发人去府衙问过情况,得知那日一早曾有个青年来见过林珵,面说了林婉宜重病的消息。浔阳公主当时就有些好奇那个青年身份,如今瞧着林婉宜的模样,她心里一下子就有了底。
她并未觉得林婉宜看上孟桢有什么不妥。
当初林珵被她挑中的时候也不过是一个刚刚露出锋芒的年轻将军,在朝中要根基没根基,要权势没权势。可他生得好,人又有上进心,这便是足矣,更何况,成婚这么多年来,林珵一直待她一心一意。比起她的那些皇姐皇妹整日出入勾栏青楼抓驸马,她这小日子过得不知和美多少。
人多说,贫贱夫妻百事哀,可在浔阳公主看来,富贵夫妻如果心不在一处亦不过是相互折磨罢了。
浔阳公主牵着林婉宜的手往桃花林中走,看着满眼灼灼的桃花,她忽而一声轻笑,道:&ldo;只要那人是真心待你,人靠得住,何须去管旁人怎么说?往后如何,总还有你哥哥在,有本宫在。&rdo;
&ldo;公主?&rdo;林婉宜怔怔的。
浔阳公主一笑,&ldo;当年本宫在一众王孙公子中独独挑中你哥哥一个穷酸小将,劝阻与嘲讽之人不算少,可现如今呢,她们都只剩下了羡慕嫉妒的份了。&rdo;
&ldo;与其嫁一个门当户对的或眠柳宿花或家中公婆难伺候的人折磨自己,倒不如挑一个一心一意待自己的良人,不过‐‐&rdo;言至此,浔阳公主却凤眼一眯,&ldo;妹妹那位心上人品性何如,到底还得再试上一试。&rdo;
林婉宜俏脸通红,翕了翕唇却没有说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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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桢这几日的心情很好,不仅果脯铺子里的伙计看了出来,就连来店里采买的客人也都瞧出了端倪。
&ldo;孟老板最近是家里有什么喜事不成?&rdo;一个跟孟桢相熟的客人笑着询问道。
孟桢一边忙着手里的活,一边咧着嘴笑答道:&ldo;没什么,就是瞧着外头热闹,心里也跟着快活呢。&rdo;春日愈发暖和,寒意尽除,加上张御医为民开方,信阳城的春瘟已经被压制住了。
孟桢说的话的确合情合理,可那位客人却不大相信,毕竟他眉梢眼角的喜气里还掺着许多春意,分明是红鸾星动的样子。只不过见他不肯多说,倒也没再多问。
送走了客人,店里两个伙计瞧了眼时辰,便凑到孟桢跟前,问:&ldo;老板今儿还出去不?&rdo;孟桢总在这般时辰出去办事,两个伙计一开始还不知情,后来还是其中一个偶然间在林府后面的街上撞见了,才晓得了内情。故而这会儿说话便有些打趣的意味在。
孟桢闻言,眉梢眼角的笑意微微一敛,睨了二人一眼,指着门口刚刚进来的老妪道:&ldo;干活去!&rdo;
他是想看望看望小姑娘,可是小六子早给他报了信,他的林姑娘早被浔阳公主接到了驿馆去。孟桢再想念,还不至于胆大到驿馆那儿去折腾,就怕行差踏错闹出什么来折损了林婉宜的闺誉。
孟桢想着林婉宜,一不注意便走了神,等到他回过神来时便听到伙计阿秉音调拔高的声音,他望过去,就看见站在老妪身旁的阿秉正一脸不耐烦的想要把老妪往店外哄。
孟桢立刻便皱起了眉头,抬步走过去,问阿秉:&ldo;发生了什么事,你在干什么?&rdo;
阿秉忙把缘由说了一遍。
原来老妪进门来的时候说要买果脯,阿秉便领着她去挑。老妪挑挑拣拣半天,没说要不要买,反而不停地让阿秉给她拿点子果脯来尝尝看。起初阿秉没拒绝,毕竟孟桢有言在先可以让客人尝一尝再决定买不买。可是这老妪一尝就停不下来,甚至还想趁着阿秉不注意顺手牵羊一二。阿秉发现了,自然就想把人哄出店门去。
孟桢闻言也不由得皱眉,他看向老妪,目光微微一顿,注意到她身上的衣袍破旧,甚至还有点异味散发出来。可孟桢却没有把她当成一个故意到店里来混吃骗东西的,只因为注意到那股异味里掺着的药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