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do;哥哥你流血了……&rdo;女童哭出了声。
少年本来痛得龇牙咧嘴,见她哭得那般伤心,险些就要以为受伤流血的是她了。少年转身把断掉的一半竹篙奋力一掷,不偏不倚砸中快要追上来的男人,然后趁着男人被砸中的功夫抱着女童弃了竹筏。
近岸水浅,少年身手利索的带着女童趟上了岸,寻了一处隐蔽的草地把女童藏进去,自己则拿着从女童身上脱下来的小外衫朝另一边跑去。
男人追上岸,远远地看见了少年,看他跑路的姿态像极了抱着什么在,又瞥到一角大红,不疑有他,立刻就追了上去。
躲在草丛里的女童没有等到少年回来,也没撞见小个子男人,沿着河岸跑的时候却因绊到了石头晕过去,再醒来就回到了家中……
将手指从虎口处移开,林婉宜偏首再次望向皎洁圆满的明月,水眸中流光婉转,半晌,一声似有若无的轻叹幽幽响起。
少年的面容早在九年的岁月流逝中变得模糊不清,可是当林婉宜回想起今晚发生的事,想起那个灼灼盯着自己问名字的男人,不知为何,她竟在心头陡然生出一股莫名的熟悉来。
那男人似乎和记忆中的少年有一双相仿的眼睛?
莲枝在卧室外守了小半个时辰,当月色淡去的时候,屋里终于传出了些许动静,是被衾摩擦发出的窸窣声。
莲枝舒了一口气,打了个呵欠,安心地回了外间。
然而,第二天一早,莲枝却久久没有等到林婉宜起身喊人伺候……
第19章十九点蜜
&ldo;小姐脉象虚浮,是风寒入体之兆,不过并无大碍,只消一剂药方便可。&rdo;胡子花白的老大夫一边收起脉枕,一边颤巍巍地起身。他看向站在边上眉头紧锁的林修儒,捋了一下胡须,温吞吞开口道,&ldo;小姐身体底子虚,平日的调养万不可大意,老朽过来时,看见院子里有一方小池塘,那池塘离屋子近,湿气未免有些重,加上这院子里竹荫密蔽,实在不是让小姐调养身子的好住处,林老爷还是寻一处向阳的院落好些。&rdo;
林修儒静静地听完,眉头慢慢地拢起,对上老大夫略带几分指责的目光,他不偏不躲不闪,微颔首,道:&ldo;还有什么要注意的地方,也劳卢大夫一一指出。&rdo;
卢大夫拈须点头应下,跟着莲枝到外间提笔写下药方,仔仔细细地叮嘱了煎药时须得注意的问题以后就离开了。
莲枝捧了药方进到内室,见林修儒双眉紧锁地盯着尚未醒转的自家主子,不由埋下头,走上前屈膝跪下,轻声告罪:&ldo;奴婢照顾姑娘不周,请老爷责罚。&rdo;
因为林婉宜喜静,院中伺候的丫鬟不多,贴身的大丫头更是只有莲枝一人。这会儿林修儒虽然心里对莲枝的疏忽心存不满,但是念及她是老岳母宋老夫人送给林婉宜的丫头,到底不好说出什么重话来苛责她,只冷着脸说教了两句,末了吩咐她说:&ldo;好生照看着,姑娘醒了立即给前院传个话。&rdo;
莲枝应了声&ldo;是&rdo;,目送林修儒出去,而后折回卧室,换了干净水打湿巾布,小心翼翼地为林婉宜擦拭。等干完了一切以后,便轻手轻脚地退出来,亲自往小厨房去熬药。
另一边,林修儒没有急着回书院去,打发小厮去书院递了信后,就阔步地朝小宋氏的院子而去。
林修儒到前院的时候,小宋氏刚从小佛堂出来,见到他不由有些意外。她迎上前,笑眯眯地挽住他的胳膊,柔声问道:&ldo;老爷今儿怎么没往书院去?&rdo;
林修儒没有应声,沉默地进了屋,坐下以后,深深的叹息一声,抬眼看向小宋氏,道:&ldo;浓浓病了。&rdo;
&ldo;啊?怎么会……&rdo;小宋氏尚不知此事,闻言立马变了脸色,担忧道,&ldo;有请大夫吗,大夫怎么说?不行,妾身得去菡萏苑瞧瞧。&rdo;说着就要起身往外走。
林修儒眼疾手快地把人拉住,摇摇头道,&ldo;你别着急,大夫说了没事,只是这会儿人还没醒。&rdo;他示意小宋氏坐下,抿了抿唇,继续道,&ldo;我过来找你是有一事想跟你商议。&rdo;
&ldo;老爷你说。&rdo;
林修儒便把卢大夫说的话简单地复述了一遍,而后看向小宋氏,用商榷的口吻与她道:&ldo;我想过了,也不必给浓浓挪换院子,只找些工匠把菡萏苑里的池塘和竹林修整修整,再移栽两株杏树过去。&rdo;
小宋氏有些迟疑,&ldo;可卢大夫不是说向阳的院子更好些么,依妾身看,不若让秋宁搬到我这儿,把云澜阁给婉宜住也便宜些。&rdo;见林修儒犹豫,她便又道,&ldo;若是云澜阁不成,卓儿院子边上的秋水居收拾收拾也不错。当初也是我思量不全,只想着婉宜住菡萏苑可能更习惯些,却忘了那儿大则大矣,可到底阴凉潮湿了。&rdo;
林修儒不大理会后宅的事宜,原先犹疑是顾虑女儿不习惯换新院子,这会儿听小宋氏如此说,觉得有理便点点头,道,&ldo;那就按你的意思办,劳你多费心思了。&rdo;
小宋氏微微一笑,走到他跟前,轻轻地替他揉捏肩膀,语气微嗔:&ldo;老爷总与我这般客套,莫不是还拿我当外人呢?&rdo;说着,故意轻声一叹,幽幽地道,&ldo;我知道自己远不如姐姐在老爷心中的地位,但是老爷既娶了我,也生了秋宁,为何就不肯跟妾身交交心?&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