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个年龄不一的女人正坐在一楼大堂的炭火旁磕着瓜子聊天,大堂里黑黝黝的没个具体形状,只有一盆火光映红了人的脸。
许久,一个年龄约摸三十岁左右的女人将手里瓜子壳一把丢到了火盆里,拍了拍手心里的碎屑,利落地对杵在门口的我道:“吃饭还是搁这儿住啊?”
我冻得结结巴巴,道:“我,我……没……钱……”
“哦。”
女人没说什么,却扭过脸开始和剩下的几个人交谈,算是在无声地打发我走。
可是,前方除了风声和黑暗,我还能去哪。
于是我缓慢地踏上台阶,走到那群人跟前,面对一开始的那个女人,低着头恳求道:“拜托您收留我,我什么都能干的……”
几个人纷纷停止交谈,十分诧异地抬头看着我。
许久,管事的才反应过来,委婉道:“我们这儿不收干活的,你要不上别处看看吧。”
“对不起……这样麻烦您……可我真的已经走投无路了,所以拜托……真的拜托您了……”
对方刚想再说什么,斜后方老龄稍大一点的中年大婶扯了扯我的衣角,打断道:“听口音不是本地人吧?哪儿人啊?”
我稍稍转过身,犹犹豫豫地不吭声。
见我面露难色,她倒也不揪着这个点逼问,紧接着打圆场道:“瞧你模样没多大,父母呢?怎么让你一个小姑娘大晚上的,跑我们这样的小县城里来了?”
提到他们,我的眼睛瞬间酸胀的难受,只好嗫喏道:“我一个人流落在外,也不知道他们在哪……”
是否还在T城,还在那个家……
旁边一个稍年轻些的女人见我吞吞吐吐,立即不耐烦地插嘴道:“哎呀姑!你认识人家吗?就一直问东问西的,烦不烦啊。”
那妇人不满地瞅了瞅她,继而对着一开始我恳求的女人道:“这大晚上的,要不就把人姑娘留下来呗。你前几天不正好说,咱们店缺个在前面跑堂的吗?我瞧她模样长的倒还白净,挺合适。”
旁边那位又不满起来。
“咱们店有我不就够了!再说你知道人家底细吗?就敢随便留个外地人,那工资怎么算啊?自己生意就不景气,哪有闲钱养别人。”
她话虽说的直白不留情,可又没什么确切可供反驳的点,那大婶辩不过她只得微微训斥道:“你少说两句。”
坐在一旁的女店主这才开口,道:“姑娘,说句不好听的,我俩不过一面之缘,你这突然跑上来让我留你,实在是……”
“我……我知道了……那对不起,打扰了。”
我已经将头低得不能再低了,然而还是为自己去莫名其妙地去麻烦别人感到轻微的羞耻,也为引起他人的争论而感到抱歉。
有些迟钝地转过身朝外走了几步,然而刚刚踏下一级台阶,就在被风雪迷得睁不开眼睛之际,突然有什么大面积的厚重物体从高空坠下,一瞬间猛地击中头顶。
冲击力来的如此之大,我几乎是被扑倒在地的。
砸下来的东西,外表几乎完全粉碎成雪花,里面包裹着的冰块却还完好无埙地保持着从屋檐滑下来的样子。
第33章回家
昏昏沉沉地醒过来,还没等我眼前清明,反应清楚,一个女孩突然放下正在擦拭的毛巾,激动地站起来,朝着某个方向大喊道:“妈呀总算醒了!姑!姐!你们来呀!她醒了!”
这份激动里满是按耐不住的,因没惹上大的麻烦而生出的狂喜。
我还半耷拉着眼皮,只见一双手已经探了过来摸了摸我额头上的肿块,一个更加稳重的女声响起:“没事就好,这要在我店门口出了点什么事,可真就麻烦了。”
说着轻轻拍了拍我。
“姑娘,听的见我说话吗?你这一下挨的可不轻,要不还是联系一下家里人吧,可别是脑震荡什么的,到省城的大医院里去查查才保险。”
我摇了摇头,喉咙口有些堵塞,道:“没……家人了……”
在我死之前,有个人亲口告诉我,他们生活的很好,我就是个彻头彻尾的残废、累赘,所以与其拖累他们,我宁愿没有他们。
女人愣了一下,似乎是有些同情之意,随即语气软和道:“可你我素不相识,你的医药费我实在承担不起了。”
我一下拽住她的衣袖,哽了哽,费力地迫切道:“我可以帮你打工,一分钱都不要,真的,只要给我一个住的地方,一口吃的就行,求求你了。”
我又是这样卑微地乞求别人,一次又一次,真的像个负担一样,什么都不会,只会让人犯难。
女人盯着我的眼睛,看了看,动摇道:“真没亲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