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朗心说真是得来全不费工夫,可他却还是一副强硬的态度:“‘虎鲸’,咱们都是明白人,我和阿翎给你在这儿当差也两三年了,帮你把人送到会是我们最后一份工作。”
虎鲸原本已经准备离去的脚步倏忽间停止了,变声器里的声音听起来有些不敢置信:“你们想走?为什么要告诉我?”
“是啊,因为如果我们就这样逃了肯定出不了你的手掌心。”阿朗尽全力保持着镇定,“索性破罐子破摔了告诉你,也方便你现在就弄死我们。”
站在一旁的阿翎听了这话,立即害怕得颤抖了起来,仿佛下一秒虎鲸就会掏出一把枪毙了在场的三人。
“不过你要记得,”阿朗立即又添了一句,小心地掩饰着声音里的颤抖,“我们死了你就没机会把这人弄出去了。”
虎鲸听了这话,呼吸变得粗重了些,他结束了方才以来的沉默,若有所思地回答:“说得也是……这样吧,明天出发之前,阿翎你来跟我带点防身的东西走。”
阿朗正想说别顾左右而言他,却听见虎鲸又说了一句:“干完这件事,你们就可以走了。”
阿翎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们流离失所已经太久,驻扎在故土的边境却一直无法触及,如今长年以来的梦想一下子如此轻易地实现,他有些不敢置信地望向了阿朗。
阿朗立刻抢着说:“这可是你说的。”
“呵。”虎鲸轻轻地笑了声,“我说的。不过我很好奇,”他突然改换了方向,脚步朝着岑路这边走过来。
岑路意识到了对方的脚步是冲着自己来的,呼吸控制不住地急促起来,睫毛忍不住地颤了颤。
虎鲸蹲下身子,饶有趣味地盯着岑路看:“你们就那么确定他睡着了?“
此言一出,那边的两人俱是吃了一惊。他们今日讨论的重点一直是如何与虎鲸谈判,至于这位瘦弱的砝码确实不在他们的考虑范围之内。阿翎已经忍不住要开始辩解:“捉住他的时候我们给他下了两倍的剂量……就算醒了也没关系,他听不懂我们在说什么。”
“是么。”虎鲸并没有起身的意思,反倒是蹲在岑路面前玩味地搓着双手,“这一位可不是普通人,区区南国语对他来说算什么。”
岑路吃了一惊,却依旧死不承认地闭着眼,试图将虎鲸的话当成耳旁风。
“你既然决定装傻充愣到底,我就送你一句忠告好了。”虎鲸凑近了岑路的脸,岑路悄悄地将眼帘掀开了一条缝,只见那人漆黑一团的面罩几乎就要贴上自己的脸,带着口音的南国语听起来冰冷且无情:“你就算知道了什么,也没用的。”
在这种世道里,知道真相的人偏偏不是拥有话语权的人。
虎鲸在凝滞的气氛种闲云信步地离开了。阿翎在虎鲸走后便一个箭步冲上去,提起岑路的领子,一巴掌扇得他眼冒金星:“装睡是吧!装不懂是吧!”
岑路只觉得脸上火辣辣地痛,嘴角泛起了血腥气。他白皙的脸上顶着一只鲜红的手掌印,努力地扯扯嘴角露出了一个他认为最拽的表情。
阿朗看着对方油盐不进的神情,拦住了正准备再扇他一巴掌的阿翎:“这小子是个骨头硬的,虎鲸这么重视他,给他弄死了我们赔不起。”
阿翎这才住了手,往地上狠狠啐了一口,接着将手中的人狠狠扔在地上。岑路磕到了肋骨,疼得脸色发白。
阿朗蹲下了身子,低头看着像个破布娃娃的人质:“兄弟,我劝你老实点。等我们上了船把你送到了目的地,你是生是死都和我们没关系了。一旦我们自由了,帮你一把也不是不可能。”
”呵。“岑路趴在地上冷冷地笑了一声,那双与乌云同样颜色的瞳孔里有不加掩饰的轻蔑,这个绑架犯的谎言说得太过拙劣,他连与他斗嘴的心情都没有。
阿朗被他这一声笑得有些恼怒,想着吓吓他也好。男人从胸口的口袋里掏出了一把光亮的匕首,同时从同一个口袋里掉出了一只银色的打火机。
阿朗俯身将打火机重新收好,接着用那只锋利的匕首拍了拍岑路俊秀的脸:“虎鲸只说了活着把你带到目的地,可没说完好。”
岑路斜眼看了一眼那道雪亮的刀刃,眼睛眨都没眨。他不准备再与这两人有任何交谈,现在的情势对他太过不利,若要呼救也最好是在明晚转移的时候。
见这个狐狸似的男人没有再继续说话的意思,阿朗也就停了手。只要人质,他本来就没有继续做下去的意思,谁知道如果这人有了损伤,虎鲸那边会不会又出什么幺蛾子。
他现在唯一盼望的,就是早日回到故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