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聪明,果真是个聪明的人,来,陪朕到后头唱小曲去,朕喜欢你的声音,轻轻润润的,也别当官了,当官有什么好,每天还要早朝,睡不饱又没有穷。看戏子多好,朕赏他们金银财宝,数之不尽。”
笑声又加重了许多,排山倒海的过来,眼前的人笑的最是猖狂。
聪明低下头去,不再说什么话。
无数的笑脸围在她的周围,而眼前的人,分明是一个年仅十四岁的小男孩,稚气未脱的脸,唇红齿白,嘴角还留着些许胭脂,鬓角那唱戏时候抹脸的白粉还未洗干净,残留少许,眼睛黑白分明,清澈的眼神以着玩笑的态度看着世界。
聪明像被人打了一记后脑勺,脑袋里头传出嗡的一声,迷糊了,也变得更清楚了。
这个青天白日啊,原来不过只是一句话,聪明,你莫要自作聪明,白白毁了大好前程。
偏偏,该聪明的人不聪明,多言多罪。
聪明僵直了身体,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出来,又坐上轿子,按着原路返回。
在轿子里,聪明想起自己那时候许下的愿,自以为多读了些圣人言,便懂得了天下的大道理,书里的东西是死的,自己还是没有读透,反而越读越是呆了。
晃神中,到了客栈,轿夫叫聪明下来,聪明行尸走肉一样的下轿,宫里来的轿夫还不肯走,就站在那里。聪明不解。
倒是温柔看到早上把聪明坐的轿子回来了,忙跑下来,塞给他们不少银子,四个男人才恭贺新科状元,聪明听了更恼,一甩袖子,往楼上走去。
温柔跟在她后头,亦步亦趋,进了门,聪明就开始脱衣服,把崭新的官服脱下,踢到一边,身上穿的厚厚的衣裳,也一层层脱下,扔到远处。
温柔只是从她的行为里看出来,她在生气,也许是在那里受了气,像麻雀一样飞来飞去,满屋子替她捡东西。
聪明坐在床上,一言不发。
温柔弯下腰,替她脱靴子,男人的靴子里头是一双稍微小些的鞋子,再去脱时候,手被聪明抓住,温柔疑惑的看向聪明,却看到聪明泪眼阑珊的望着她。眼睛里布满了泪水,在眼角翻滚,硬是不肯流下来。
温柔站直了身,将聪明搂在她胸前,轻声说:“谁欺负你了?那些轿夫还是太监们?难不成是那些官员,你说出来我去给你报仇。”
“不是。”聪明的脸埋在她柔软的腹部上,摇头说。
“那是什么?别说你哭是因为你决定休了我,顺便给点怜悯?”温柔开玩笑的说,摸着她的脑袋。
“不是。”聪明继续摇头。
“不高兴就哭,别憋着,我不是外人,我是你的温柔啊。”温柔看着她哭泣的身子,反而笑了,顺着她的背,让她在自己的怀里像个小孩一样哭。
温柔哄着聪明睡着,便走到窗边想关窗,一颗脑袋就这样到垂下来,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睛刚好对上她的眼。
温柔被这突如其来的脑袋吓得魂飞魄散,扳下那根窗枢,往那颗倒垂的脑袋拿去,脑袋连忙缩回去,窗枢落空,而这次落下来的是整个一个大活人。
“是你!”温柔看到整个人才认出是谁,拿着窗枢,对着她,说:“你在这里干嘛?”
小酒诞着脸,说:“我就在上头睡着,听到有人哭,就好奇的下来看看。这哭的真够伤心的,我的心都碎了。”而那脸上的表情却全然不是那么一回事。
“你还看见了什么?”
“看见你在笑。呆子在哭的时候你却在笑!”
“是么?”
“对,我用我这双火眼金睛保证,我看见你笑的无比开心。”
“你看错了。”温柔猛地关上门,把那人关在窗外,小酒往后退了一步,才躲过鼻子被夹住的噩运,却躲不过从屋檐上滚下来的灾难。人就像球一样往后滚,滚到了屋檐边,咚的一声掉到下头,掉进了草堆了,从里头爬起来,吐出几根草,骂了几声娘的,又从原路爬上去,把窗户推开小小的一条缝隙,窥见里头的景致,温柔已经离开屋子,垂下的纱帐里躺着一个人,是哭累了睡着的聪明。
小酒摸着自己光滑的下巴,突然对温柔这个人充满了好奇。
第六十一章
第六十一章
聪明跨进门,被桌子上堆成半人高的包裹和箱子吓住,那些东西叠在一起加上桌子的高度,让聪明不得不抬头仰望,而一边,还有三个大箱子打开着,温柔像一只忙碌的蜜蜂,将一件件衣服放进去。
聪明走到温柔旁边,刚刚靠近她一步,就听到温柔说:“别烦我,我忙着。”
聪明哦了一声,乖乖的走到墙角站定,视线跟着温柔的身影,在这个小小的房间里到处转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