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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页(第1页)

“好。”隋琼枝含泪笑道,“‘王不留行’可喜欢爹爹啦,爹爹不像阿兄,从不欺负‘王不留行’。”宁嘉徵辩驳道:“我亦从不欺负‘王不留行’。”倘使而今阖家团圆,隋琼枝定要好生细数阿兄欺负“王不留行”的十大罪状。可惜而今爹爹正安静地躺在棺材里,生机尽失。她哪会有同阿兄斗嘴的兴致?宁嘉徵觉察到小妹的沉默,亦沉默了。良晌,隋琼枝揉着“王不留行”的耳朵,低声道:“对不住,我当年便不该将你捡回重华楼,我若不将你捡回重华楼,你如今定然还活蹦乱跳。”“王不留行”精神萎靡,听得这话,费劲地抬起首来,吐出舌头,舔了舔小主人的下颌。隋琼枝又惊又喜:“‘王不留行’你好起来了?”然而,事与愿违,“王不留行”的小脑袋马上耷拉下去了。宁嘉徵去探“王不留行”的鼻息,好在这鼻息纵然微弱,终归未断。他稍稍松了口气,正色对隋琼枝道:“小妹,想必‘王不留行’适才强打起精神舔你的下颌,便是为了告诉你,她并不怪你,她想被你捡回重华楼,你切勿再自责了。”“我不可能不自责,‘王不留行’虽然仅是只松狮,但我是将她当作家人看待的,我害得我的家人性命垂危……”隋琼枝突然哽咽了起来。宁嘉徵愧疚不已:“不,是我害了‘王不留行’,我还害了爹爹与三名师兄。”隋琼枝安慰道:“才不是阿兄害的,阿兄又不是自己想被那该死的奚清川相中的。”“你们兄妹俩人倒是其乐融融。”奚清川陡地出声道。宁嘉徵对小妹耳语道:“以免触怒奚清川,你切莫再说奚清川的坏话了。”其后,他并不理会奚清川,跪于蒲团上,双掌合十,目视爹爹的牌位。爹爹为他取名为“嘉徵”,寓意“美好的预兆”,他不单没能振兴重华楼,反而害了爹爹与三名师兄的性命。显而易见,他根本不是什么“嘉徵”,恰恰相反,他实乃“凶兆”,他一出生便预示着重华楼将遭此劫难。娘亲当年若是将他流了,爹爹此刻必定尚在人间。作为凶兆,宁嘉徵已然害死了爹爹与三名师兄,还害得“王不留行”命不久矣,他决不能再祸害其他人。一念及此,他重重地磕了个头,面向爹爹的牌位,开始细细地回忆奚清川的身法,试图从中看出破绽。良久,他不得不承认自己的修为与奚清川相去甚远,不论他如何绞尽脑汁,亦看不出一丝破绽。但他相信假以时日,任凭奚清川的身法何等高明,都会成为他的手下败将。突然间,一拨人气势汹汹地闯入灵堂,打断了他的思绪。这拨人当中,绝大部分人他毫无印象。先前随奚清川来的那些人并不在其中,他方才从卧房走到灵堂,亦未见到他们,料想奚清川仅是想让他们见证爹爹是如何被其正法的,一利用完,即刻命令他们散了,以便其行不轨之事。至于杨长老的尸身,大抵已被运回九天玄宗安葬了吧?而这拨人面露不善,不知是被奚清川散播的对爹爹诽谤引来的,抑或接了奚清川的命令而来的。他唤出“牵机”,直指他们,并质问道:“诸位有何贵干?”他一身的筋脉远未恢复,单单唤出“牵机”,便教他额上泌出了一层细汗。疼痛从他执着“牵机”的右手蔓延开来,直抵五脏六腑。但他的右手很是稳定,且长身玉立,瞧来依旧是那个在“琼玑盛会”之上夺得魁首的少年。“有何贵干?”一莽汉恶狠狠地道,“杨长老于老子有恩,老子今日要将宁重山挫骨扬灰。”宁嘉徵不卑不亢地道:“爹爹清白无辜,杨长老既然有恩于你,你应当查明真相,教杨长老在九泉之下能瞑目才对。”见莽汉对爹爹杀害了杨长老一事深信不疑,对他所言置若罔闻,不由分说地便要掀棺盖,他自然不会客气。换作受伤前,只一须臾,他便能使这莽汉动弹不得。而现下他非但费了足足十分之一盏茶的功夫,才使这座肉山倒下,自身甚至还吐出了一口血来。他面若含霜,衬得鲜血腥红得扎眼,唇瓣仿若上了唇脂。不远处,奚清川隔岸观火,面上做如玉君子状,心下却尽是见不得人的念头。宁嘉徵左手握拳,以手背擦过唇瓣,未能擦干净,导致血痕从唇角蜿蜒至耳垂,生出细微艳丽。与此同时,他右手催动内息,命“牵机”发出了剑啸。剑啸宛若游龙,盘踞于这灵堂,震慑着不善的来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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