床榻上,柳明远睡得正沉。
他衣裳大敞着,四仰八叉地躺在床上,也不知道是在做什么美梦,他时不时痴笑两声,嘴角还挂着几丝涎液。
陆淮走到近前,居高临下地看着他,目光中满是不加掩饰的嫌弃和厌恶。
似乎觉得再看下去会脏了眼睛,陆淮移开目光,面无表情地走到一旁,燃起屋中蜡烛。
烛光明亮,暖黄的光却照不进男子冰寒的眼底。
陆淮唇角扭曲的弧度扩大了些许。
柳明远逼着他的寡嫂跳了湖,他便送他入火海,如此便扯平了。
只可惜不能亲手杀了他,到底是有点遗憾。
陆淮手一松,蜡烛径直落在柳明远身侧。
火舌顿时贪婪地吞噬着一切可以燃烧的东西。
火势还未扩大,床上却已经响起痛彻心扉的惨叫声。
始作俑者却已经悄然离去,夜色中,无人知道他曾来过。
——
秦微兰突然觉得有些不安。
不知为何,她的心突然跳得厉害,下意识地往窗外看去。
外头黑黢黢的一片,只有一轮明月悬于树梢之上,除此之外什么也没有。
察觉到她的异样,阿春有些担心:“夫人,您怎么了?”
秦微兰抬手按住胸口,轻轻摇了摇头。
“夫人许是累了吧?”阿夏道,“这人啊,总是越躺越累的,只是夫人这腿还不能下地走动,不如……夫人早点休息?”
阿春也点头道:“是啊夫人,不如早点休息吧,反正咱们明日就走了,路上看看风景吹吹风,或许能好一点。”
秦微兰的目光还是一直落在外头,似乎完全没听到二人在说什么,只是在阿春话音落下的时候胡乱点了点头。
阿春阿夏对视一眼,正欲说些什么,卧房的门却突然被人推开。
陆淮携着满身的寒气走了进来,他侧头看了一眼围在床边的阿春阿夏,二人顿时打了个激灵,连忙起身告辞了。
陆淮自顾自地宽了外衣,看见心神有些不宁的秦微兰时,他动作一顿,目光也微微凝住。
“怎么了,嫂嫂?”
秦微兰摇了摇头。
也不知为何,陆淮一回来,她这心突然就定了。
这也太莫名其妙了……
秦微兰思忖片刻,随即抬头看向陆淮:“淮哥儿,你刚才去哪了?”
听她突然这么问,陆淮眉梢一动,眼底聚起几分笑意:“怎么,嫂嫂是在关心我?”
真是难得。
他语气轻佻,秦微兰不由红了脸:“我、我不是,我只是好奇而已……”
陆淮轻笑出声。
行。
她说什么就是什么。
反正这份儿心意,他是实实在在感受到了的。
他随手把衣裳扔到衣架上,道:“那日嫂嫂在画舫上被人欺负,我自然是要去为嫂嫂出气的。”
秦微兰一怔,莫名紧张起来:“你、你把人怎么样了?”
“嫂嫂这么紧张干什么?”陆淮笑着道,“没做什么,只是……给了他个教训,叫他以后不敢胡乱说话罢了。”
他这话说得轻飘飘的,好像……他真的什么事儿都没做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