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刃决的锤子依旧惨烈地挥着,即便是看见君阡上前也丝毫没有慢下动作。
“我记得你曾经说想和我打一架,”君阡突然笑得很温和,“来试试吧,这回没有梧桐,没有舞弊。”
方刃决二话不说挥着武器打向君阡,锤子的链子拖得很长,不同于双钺适合近身作战,锤子的距离可掌控,除了要求有过人的力气外还需要灵敏的应变。
君阡从马上跳下来时方刃决的锤子已到了眼前,她向后一仰躲过攻击没有用鞭子反而从旁边的一个士兵出抢过长枪从侧边刺出。
方刃决的锤子像旁一档意图用坚硬的锤子去砸断脆弱的枪杆,锤子快碰着枪杆之时君阡手腕一转墙头刺进锤子链条的空心处。
两把武器交缠在一起无法分开,方刃决大惊,原本他占得是力气上的便宜,君阡四两拨千斤将他的力化散,枪头敏捷地旋转锤子链条便被缠在上面连锤子都没法动弹。
此刻君阡左手执着枪杆右手抽过鞭子朝他脖颈处挥去,方刃决双手一松丢开锤子一脚踩在门壁上窜到君阡背后,君阡的鞭子随之而去在半空中画出一道优雅的弧线贴着门壁打向他的背后。
眼看这一边力道大的足够将方刃决打的皮开肉绽,当方刃决闭眼觉得无妄之时,一道清瘦的身影突然窜到君阡面前挡着方刃决。
“砰”!
平地升起的声音,分明是鞭子打在了盾牌上,但君阡依旧能听到盾牌后的人沉重的喘息和硬生生挡住攻击后一口血碰在了盾牌的背面。
盾牌清脆的落地声,两方士兵们惊讶地看着这一群曾经相识的人如今敌我不分的混乱,谁都不敢胡乱上前。
“梧桐,梧桐,你怎么样了?”方刃决仅在那一刻抱住梧桐的身体不让她倒下来,远处的言止息也看见了这一幕立刻驱马赶上来。
以为梧桐此刻正在佻褚国皇宫的君阡怎么也想不到这紧急时刻梧桐居然出现在面前。
梧桐捂着胸口艰难地对着君阡吐出微弱的声音,“不要……杀他……”
君阡皱了眉,这是羽家出事以后她第一次看见梧桐,却不料是这种情形。
“不要杀他好不好?”梧桐提着一口气早已虚弱不堪。
其实君阡本就没有打算真的杀了方刃决,她答应过言止息的,不会反悔。方刃决的武功内力远在梧桐之上,这一鞭子打下去顶多打得皮开肉绽,她本意是想拿下方刃决逼迫他离开朝廷,怎料梧桐会出现在此刻。
言止息单膝触地在梧桐面前紧张地给她把脉,“别讲话,哥带你回去。”
梧桐艰难地摇头,看了一眼方刃决。
方刃决猛然意识到此刻两军对阵他这样关心敌国公主,若是传到侑京怕是难免遭到怀疑。纵然心中千万般不舍,手却松了下来。
梧桐感觉到他抱着自己身体的肌肉开始紧绷,心中怅然,深深叹了口气,看着君阡仿佛是在哀求。她知自己现在没有脸面求君阡什么,但她本也算得无辜,心中牵挂方刃决,那柔弱让方刃决心中挣扎几分。
君阡没有说话,单手向城中一指,周阳晖立刻率人攻了进去,失去方刃决力扛的居忧关大门被潮水般汹涌的佻褚军冲进,前方的玄齐士兵早已溃不成军。
拿下居忧关,毫无悬念。
君阡面无表情地和方刃决对站着,古老的城墙褪成苍凉的背景,前方是黄沙漫漫的空旷,血溅城池的杀戮和人们的嘶吼湮没在初夏闷热的风中。
“你走吧。”君阡冷冷开口的时候,方刃决惊讶地抬头,梧桐则舒了口气晕在言止息怀中。
方刃决回头看满目疮痍的居忧关,灰岩青瓦被鲜血突然成余晖的烟霞,那一切在君阡眼里不过是一声命令下的必然,毫无情感可言。然而对于他,这些朝夕相处的将士都是心里无法放下的经历。
他目光扫过梧桐,这个让他更加难以释怀的姑娘,他曾以为的全世界,曾以为做个顶天立地的男子执剑笑傲天下然后保护心爱的女子,却发现原来情到深处,即便许久不曾相见,那个姑娘却愿意用自己瘦弱的身躯为他阻挡阴霾。
他仰天长叹,终是与她擦肩而过。
牵过匹马,那魁梧的身躯陡然怀着英雄丧志的孤独,消失在君阡的眼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