唱戏的就这样,下午一场,晚上一场,后半夜还要卸妆,拾掇干净了才能睡觉。
睡着的时候,天都亮了。
所以他们的作息时间是黑白颠倒的,午饭的时候才能起。
走进后台,陶姐一眼瞅到了他,赶紧扑了过去。
小花旦还没醒,躺在戏装的箱子上睡得正香,旁边还有很多人在睡觉,一水的男人脑袋。
女人一点也不害羞,去拉小花旦的被子。
“喂,弟弟,醒醒,姐来看你了……。”
小花旦睁开眼吓一跳,蹭地跳了起来:“啊!姐,你干啥?”
男人的装没有彻底卸掉,戏服是脱了,不过脸上的浓妆还在,还是保留着女人的样子,柳眉细眼,朱唇银牙,脸蛋粉红,粉雕玉琢,怎么看怎么好看。
二姐说:“弟,姐给你拿来了好东西,吃呗,刚烙的油饼,还有鸡蛋。”
陶二姐把油饼跟鸡蛋拿出来,是热的,还很烫手,女人的胸口都被烫红了,烙饼跟鸡蛋上还粘着她的体温。
小花旦说:“俺不吃!你拿回去吧。”
二姐一听急了,抬手点了花旦额头一下:“你呀,咋比杨初九还死相?特意给你做的,姐疼你……。”
小花旦吓得直往被子里缩,惊恐地摇摇头。
后台可是所有演员的休息室,旁边一大串被筒子,被筒子里都是男人。
那些男人也吓坏了,怎么忽然闯进来一个女的?
最尴尬的是夏天,大多数男人没怎么穿衣服,光着脊梁。有几个三角也不穿,屁股蛋亮光闪闪。
这些男人纷纷找东西遮掩,一个劲地往陶姐这边看?
陶姐不但不知道害羞,反而喝了一嗓子:“瞅啥瞅?老娘啥没见过啊?有啥好藏的?不就是一根牙签挑着俩蚕豆吗?该睡睡你们的……。”
那些男人全都不吱声了,陶姐又把鸡蛋跟烙饼往小花旦的手里塞。
小花旦还是不敢接,赶紧找衣服穿。
衣服穿好,他一下子扯了女人的手,把女人从后台拉了出来,进了打麦场。
瞅瞅四周没人,大男孩这才说:“姐,你干啥啊?这是后台,女人不能进的。”
陶姐说:“俺知道。”
“知道你还来?别人会说三道四的。”
陶姐咯咯咯笑得更厉害了:“你个嫩鸭子还怕羞?俺还能吃了你?”
男人只好说:“行,俺交代实话,昨天俺骗了你,不是二十二,是十九岁,你满意了吧?”
陶姐说:“十九岁你就成戏班的顶梁柱了?不简单啊,将来一定有出息。”
“姐,你到底想干啥?”
陶家说:“不干啥,就是想对你好。”
“姐,俺是出门在外的人,就怕惹事儿。老班主也不让俺跟外面的女人胡混的,要不然会损害戏班子的名誉,他会把俺赶出去的,你放过俺行不行?”
男人的语气是哀求,陶姐抿抿嘴:“你放心,俺没想咋着你,就是想你喊俺一声姐,俺以后把你当成弟,俺好想有个像你一样出息的弟弟。”
“喔……。”小花旦虚口气,搞半天女人想和他认干亲,所以才跟牛皮糖那样黏住不放。
你早说啊?吓死人了,还以为你要用油饼跟鸡蛋换俺的童子鸡呢?
“你就是想认俺做弟,没有别的?”
女人说:“当然没有别的,那你想咱俩之间有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