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也越来越大,狂风挥舞着火鞭,发怒一样在地上抽打,任意肆孽。不要说救火,逃走都忘记了。
“麦子!我家的麦子!麦子啊!”心理跟刀子搅一样,这可是全家人一年的收成。
眼看着到嘴边的白面馍馍烙油饼被一场大火吞噬,爹跟翠花一年的辛苦也白费了,几乎发疯抓狂。
越来越多的人向着起火的地点靠拢,狗蛋,赵二哥,有义叔,还有几个看场的人,全都飞奔过来。
大家看到傻愣愣的我站在火头上,同样大吃一惊。
“初九!你不要命了!”赵二哥一下子扑过来,将我扯到了安全地带。
有义叔的嘴唇哆嗦着,嗓子里发出了恐怖的叹息:“救火……快救火!抄家伙,愣着干啥?抢粮食啊!!”
他是第一个抄起扫把的,也是第一个扑向火场的,轮着扫把挥舞起来。
其他的人这才如梦方醒,想起来抢粮食,呐喊起来,嚎叫起来,一个个拿起了应手的家伙,纷纷扑向了火堆。
怎么救啊?根本没法救,大火越来越猛烈,火势越来越旺,根本走不到跟前,距离火堆几十米远,热浪就扑面而来。头发都要烧着了。
火舌舔向皮肤,皮肤火烧火燎地痛,衣服都烤得卷曲了。
可大家还是奋然不顾,一个个向上冲,庄稼人知道粮食的重要,粮食就是命,粮食就是生存的保障。
没有粮食,人们面临的可能就是死亡。
有义叔还是有经验的,怒喝一声:“大家别胡来!快,到上风头去救,千万别在下风头,要不然大火就把人给烧死了,绕到南边,快呀,绕过去!”
所有的青壮年都慌了手脚,都是惊恐万状,只有绕道上风口。
可上风口根本无法把火势扑灭,只能看着大火继续蔓延,横扫,肆孽。
方圆近百米的打麦场,一下子全被烈焰吞没了,染红了,撕裂了……。
不但如此,火势越过打麦场,直扑不远处的麦地。
麦地里是一眼望不到头等待收割的庄家。
很多小麦还没有熟透,山民已经做好了收割的准备。
火苗子舔进地里,更加疯狂,找什么东西一样东一头西一头乱撞,蔓延的速度十分惊人。
所有的人全都感到了不妙,就算小麦收割以后,地上的麦茬也可以燃烧。
这样一直烧下去,不单单整个梨花村,就是隔壁的桃花村,杏花村,还有七八里以外的野菜沟,所有的庄家全都会化为灰烬。
情况十分危急,冲天的大火终于引起了村子里人的注意。
茂源叔起来了,手抓着脸盘,将脸盆敲得叮咣乱响,呼唤村里人到田间救火。
也有人敲起了铁锅,或者扯着嗓子呐喊,一条条家狗也跟着一起乱吠。
大人的呐喊声,小孩的哭叫声,响成一团,架子上的鸡来回乱扑棱,掉了一地的鸡毛。
猪圈里的猪吓得来回乱窜,仿佛世界末日降临。
一时间,整个梨花村热闹非常,人们的嘶叫声,烈火的噼啪声,铁器的敲击声,慌乱冲向火场的脚步声,声声入耳。
纵然人有百手,手有百指,不能指其一处。人口百口,口有百舌,不能鸣其一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