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丽红抬头看着燕知微,那张美丽的脸让她嫉妒。“因为她抢走了我女儿的姻缘。”“我两个女儿都长大了,我费尽心思给我两个女儿挑选了门当户对的好人家,结果人家公子都来府里下聘了,不过是去院子里走一走,就遇到了出屋子散心的燕知微……”“那公子也是贱人一个!他竟然立刻就跑到前厅来说,他要换人,他要娶燕家大姑娘,不要二姑娘!”“你们能想象我女儿当时受到的羞辱和打击吗?她捂着脸哭着回了屋,然后羞愤得想要上吊自尽……要不是丫鬟及时撞门进去,她可能就活不成了!”“我心疼我女儿啊,我怎么能眼睁睁看着燕知微如此羞辱我女儿而不报复呢?我豁出去了,狠了心把燕知微骗到洛阳去。”“我心想,在那么远的地方害她,她那死鬼娘肯定管不了了吧,谁知道她没落入乞丐之手,反而勾搭上了王爷!”说到这里,郑丽红满脸都是自嘲。“当年燕知微失了清白,未婚生子,我还挺得意,我以为我终于赢了她那死鬼娘,那贱人也有保护不了她女儿的时候……现在看来,我还是输了,我还是输了啊!那贱人将她女儿推到了王爷房里,如今攀上高枝做了王妃,动动小指头就能要我的命……我输了,我输得一败涂地!”郑丽红的话,让公堂外的百姓们心生怜悯。虽然这个继母很恶毒,可是五年前那件事说到底她也只是出于一个母亲保护女儿的心,她是心疼女儿才会那样做。百姓们侧眸看向阿簿时,眼神又极其复杂。燕家大姑娘这张脸,的确是红颜祸水级别的……能引得人家上门提亲的公子当场要换人,好像也挺正常。我招供,是我们杀了她看到燕家大姑娘,百姓们不由又想到了燕家大姑娘那死去的娘。郑丽红说得真真儿的,这世上难道真的有鬼吗?有胆子大的人高声问张县令,“张大人,您见多识广,您能不能告诉我们,这世上真的有鬼魂作祟吗?”张县令摸了摸自己被吓得麻麻的心,一脸坚定的说,“没有!这世上绝不可能有鬼魂!要是真有那么厉害的鬼魂,还要我们这些官员做什么?它们自己个儿就能找凶手报仇了,还要我们审什么案!”他又看向郑丽红,“你方才说燕知微的母亲是冤魂——也就是说,你知道燕知微的母亲是被害死的?”气若游丝趴在一旁的燕天雄听到这话,立刻瞪大眼睛威胁郑丽红:“贱人!你休要胡说!你自己死了也就算了,你难道还要把我也害死,让两个女儿今后再没有娘家可回了吗?”郑丽红身子抖了抖。她听出了燕天雄的言外之意——他在逼她把所有罪责都扛下来,死她一个,他活着也好照顾两个即将被休弃回家的女儿。可是她不会再相信燕天雄的话了。燕天雄当初能那样对燕知微,如今她两个女儿有她这个偷人的娘,燕天雄又怎会怜惜她生下的两个女儿呢?他即便活着,他的家也不会是两个女儿的娘家,他会把两个女儿赶出家门,任由她们流落街头。相反,若他跟她一块儿被处死了,那么燕家的所有家产都是属于他的三个女儿的……即便燕知微会拿走一份,她两个女儿也还能分剩下两份。靠着那丰厚的财产,两个女儿也能活得很好。如此想着,郑丽红便不再犹豫了,将当年的事情如实交代。“大人,燕知微的娘,燕天雄的原配妻子,的确是被害死的!当年我生下了燕天雄的儿子,不甘心再做外室,就吹枕边风让他休了原配,娶我进门,别让我们的儿子成人人唾骂的野种。”“可是燕天雄他狠啊!他竟然说,那原配妻子在乡下还有几个堂伯活着,他要是无缘无故休了那原配,人家一定会纠集乡下的亲戚来闹事,到时候少不得要分走一小半家产给原配,倒不如把人给杀了,一了百了!”“他不敢自己去买药,怕到时候会被人查出来,就跟我说,我要是想进燕家的门就必须去帮他买毒药,他说他要做杀人犯的话,那我也得夫唱妇随做他的帮凶,我得跟他绑在一条船上他才相信我对他的真心。”“我也是猪油蒙了心,我不想过苦日子,为了能嫁入燕家,就真的去药铺买了砒霜回来……”郑丽红说了燕天雄是如何从她这里拿走的药,又是于何年何月何日毒死了发妻钱氏,之后又如何对外谎称钱氏身怀有孕、不幸流产、受刺激过大服毒自尽……郑丽红说这些事的时候,燕天雄一直在旁边凶恶的嘶吼,挥舞着双手想要扑过去撕了她,被衙役堵了嘴摁住。郑丽红不仅交代了燕天雄害人的事情,还说了一个小厮的名字,说那小厮当年就是帮着燕天雄给钱氏收尸的人,那小厮可以作证钱氏是被害死。阿簿遇到了昔日故人张县令又让衙役去燕家将那小厮逮捕,小厮到了县衙,听说郑丽红全都招了,又看见了燕天雄的惨样,吓得把当年的事全都交代了。于是,即便燕天雄不认罪,有了郑丽红和小厮的证词,也可以判定燕天雄杀妻一案属实。张县令当堂判决,燕天雄三日后处斩。而郑丽红为燕天雄杀钱氏一案的帮凶,又多次谋害燕知微,虽未曾害死燕知微,但屡屡投毒也是犯罪,如今又与亲家公私通,便判郑丽红流放边关苦寒之地,并黥面,刺上“y”字,以警示世间妇人。被判流放,郑丽红还松了一口气,可听到后面“黥面”之刑时,她脸色惨白。在脸上用黑色的墨刺上一个“y”字,她不管走到哪儿,人家都知道她偷人,她还有何颜面苟活于世?她扑在地上狠狠磕头,痛哭流涕,“大人不要啊,求大人不要判我黥面之刑,求大人判我死刑,求大人杀了我吧!”没人在意她的哭嚎嘶吼,大堂外的百姓纷纷拍手称快。在她被衙役押下大堂经过百姓身边时,百姓们还有志一同的冲她吐唾沫。案子结了,慕容元洌和阿簿离开公堂,在县衙后院暂时歇息。慕容元洌哄着燕衡喝了治伤的药,又把小家伙哄睡了放在小榻上,这才转身出来。看着院中阿簿的背影,他走过去,低声问,“怎么了?我瞧着你好像不对劲。”阿簿抬头看他,“有吗?”慕容元洌点头,“有,在郑丽红说燕知微死去的娘还在燕家保护燕知微的时候,你就开始不对劲了——怎么,是这世上真的有鬼?”问出那个问题的时候,他其实是不信的。可是,他看见阿簿点了头。他表情僵住,“真有?”阿簿看了一眼他,没有再说与鬼相关的事。她眼神悠远的望着远处的山峦,缓缓说,“先是重生的胡侍姬,又有郑丽红说的所谓鬼魂在暗中保护燕知微……我好像遇到故人了。”慕容元洌一听到“故人”二字,耳朵都竖起来了。什么故人?男的女的?老的少的?是亲人,是朋友,还是对阿簿有念想的爱慕者?他按捺着自己的急躁,装作很平静的样子问阿簿,“那,你要去找那故人吗?”阿簿说,“先去燕府看看吧,也许他早就已经走了。”慕容元洌立刻跟随,“我跟你一起去。”阿簿如今也没有心情管他跟不跟来,她心事重重的走出县衙,跟禁军要了一匹马,翻身上马立刻朝燕府的方向策马而去。慕容元洌也取了一匹马立刻跟上。他握着缰绳,看着阿簿的背影,眼神暗沉。那位故人究竟是阿簿的什么人?为何会让她情绪变化至此?阿簿很快就到了燕府前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