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簿对燕衡说,“眼前这个人是你的二姑姑,是你爹爹的二皇姐。”燕衡气呼呼的盯着二公主,一点也不想认这个姑姑,闭紧嘴巴不想喊人。阿簿没有让他喊人,她淡淡的说,“不过你不必叫她姑姑,咱们不认她。这种口口声声叫你孽种的人,不配。”燕衡高兴的抬头望着阿簿,“那如果我爹要我喊她呢?”阿簿温柔的揉了揉他脑袋,“你爹若是非要认这个姐姐,那咱们可以连你爹也一块儿不要。”燕衡重重点头,“知道了,娘。”围观的百姓和禁军们都惊呆了,诧异的望着阿簿。性子这么刚烈的吗?骂她们几句,她们就不认这个亲戚了,寿王要是认这个姐姐,她们母子俩可以连寿王也丢弃不要?不知道寿王若是听到,会是什么感想?二公主怒不可遏,只有她这个公主嫌弃阿簿母子俩的份儿,这母子俩有什么资格嫌弃她?她举着手中的马鞭,双眼冒火的盯着阿簿,“贱妇!你再说一遍,谁不配?”阿簿站在车辕上,居高临下的看着二公主,神情淡漠,“口口声声贱妇,口口声声孽种,这便是二公主的教养?如此德行,也难怪二驸马瞧不上二公主了,宁可把个勾栏院妓子赎身藏在私宅日日相伴,也不愿意留在公主府多看二公主一眼。”二公主猝不及防被阿簿揭开了伤疤,而且还是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她只觉得自己的脸皮都被阿簿撕下来了,难堪极了。一股子邪火冲上脑袋,她手中的马鞭朝阿簿重重抽打过去,“贱妇,你找死!”阿簿淡淡看向金龙卫。二公主辱骂阿簿,金龙卫不会管,但二公主挥鞭子打人他就不能不管了。他抬手拔出腰间佩剑往前一劈,就将二公主的马鞭劈成两段。然后他冷冷的说,“二公主,得罪了,卑职奉皇上之命保护寿王殿下和燕姑娘,只要卑职在这里,谁也休想伤害燕姑娘。”二公主看着光秃秃的马鞭,气得朝金龙卫扔过去,“放肆!”阿簿冷漠的看着二公主,“谁放肆?皇后娘娘新丧,二公主不在公主府里为你母后披麻戴孝,反而穿着一身艳丽的装束跑到街上寻衅挑事,你是觉得皇上只厌弃你母后并不够,想让皇上连你一起厌弃么?”“住口!我母后是堂堂皇后,也是你这贱妇能肆意品评的?”二公主死死盯着阿簿,眼神像是淬了毒。虽然父皇让所有宫人封了口,她没打听出来昨天究竟是谁害了她母后,可她知道,一定跟楚贵妃和慕容元洌这对贱人母子脱不了关系!她今儿就是来弄死慕容元洌的小崽子报仇的!阿簿瞥了一眼二公主缩进袖子里的左手,瞳孔微闪,若无其事的侧眸看向金龙卫,“麻烦去给我端杯茶。”金龙卫意味深长的看了一眼阿簿,以他的眼力,不至于看不出来这燕姑娘是故意支开他。他没说话,下马去找茶水了。瞬间致人死亡的毒药阿簿支开了金龙卫,继续往死里刺激二公主。“是,你母后曾经是皇后,可惜如今犯了重罪被皇上赐死,不准任何人哀悼追思,她哪里还有半点皇后的尊荣?她膝下只有你这个亲生女儿,如今连你这个亲生女儿也不愿给她诵经烧纸,只顾着跑出来寻衅滋事,你有想过你母后孤零零的走在黄泉路上,那堂堂皇后的颜面往哪儿搁么?”见二公主气得双肩发抖,阿簿不遗余力的继续讽刺。“二公主方才讽刺我时讽刺得挺开心,可你有资格讽刺他人么?如你这般被父亲不喜,被夫君厌弃,被亲生儿子避如蛇蝎的妇人,你活得比乡下村姑都失败。你空有一副美貌的皮囊,皮囊下却是一颗发黑发臭的灵魂,臭不可言……”阿簿话还没说完,二公主就气得失去了理智,将藏在袖子里的东西掏出来,用力的撒向阿簿和燕衡,“贱人去死吧!”阿簿早有预料,侧身躲开。她刻意没护着站在她身侧的燕衡,眼看那一包散落的毒药粉就要如她所料落到燕衡身上,这时,一道白影从人群里纵身跃起,踩着围观百姓的肩膀极快的掠至马车上。“衡儿!阿簿!”慕容元洌一手将呆若木鸡的燕衡抱起护在怀中,一手搂着阿簿将其按在胸口,任由那毒药粉撒在他身上。那毒药粉似乎带着极强烈的腐蚀力,将他衣裳腐蚀出一个个破洞,连里面雪白的亵衣也一并腐蚀,露出来的肌肤犹如被火苗舔过,瞬间变黑。最可怕的是他没有衣裳遮挡的修长手指,被毒药粉沾染到的地方一片焦黑,冒起淡淡黑烟。他原本好看的手背上瞬间多了十几个绿豆大小的黑疤,他痛得痉挛,手指微微一弯曲就有鲜血从黑疤里缓缓流淌,看着极为吓人。惊呆了的人群这时才躁动起来,后怕的连连后退。禁军们也赶紧朝这边跑,“护驾!”慕容元洌忍着手上钻心的刺痛,确定空气里的毒药粉已经纷纷落至地面,不会伤害到阿簿和燕衡了,他这才松开她们,低头说,“进马车里。”然后他侧眸冷冷看着准备逃窜的二公主,吩咐禁军,“把人抓起来,本王要带她亲自面见父皇!”“是,王爷。”禁军毫不犹豫的抓住了二公主,他们心里都清楚,寿王可比二公主受宠多了,他们自然要听从寿王的,反正天塌下来也有寿王顶着。慕容元洌见二公主被抓住了,才低头看着阿簿和燕衡,“乖,进去等着。”阿簿搂住抱着她小腿瑟瑟发抖的燕衡,缓缓抬头看着慕容元洌。他的出现在她意料之外。她本是想任由二公主的毒药粉伤了燕衡。这毒药粉看着可怖,但秦修寒手里有最好的解药,只要给燕衡擦了解药,几天之后伤口就能长好。而二公主作为伤害了燕衡的人,阿簿却能从二公主那里正大光明的取几年寿命补偿给燕衡。燕衡当日被黑衣人杀死,她只从黑衣人那里为燕衡取了二十六年阳寿,也就是说燕衡再活二十几年就得死,她想让他多活几年。与受几天苦相比,多几年寿命实在是太划算了。他知道了阿簿故意让燕衡受伤可是她没有想到,慕容元洌会突然掠过来挡在她和燕衡面前,替燕衡挡过了这一劫难。她目光落在他惨不忍睹的手背上,微微皱眉。本该送给燕衡的阳寿,如今岂不是要白白便宜了这个人?慕容元洌见阿簿皱紧眉头盯着他的手,以为她在心疼担忧,忍着剧痛微笑道,“没事,不过是看着吓人罢了,擦点药几天就能好。”他将燕衡塞进她怀里,“抱衡儿进马车里躲一躲,外面乱得很,你们俩身上有伤,别叫他们碰到你们了。”阿簿看了一眼他,“去找秦修寒。”说完,她就带着吓呆的燕衡走进马车里。慕容元洌想起秦修寒是个用毒高手,正要去找秦修寒,就看见捧着茶杯过来的金龙卫站在马车下,对他隐晦的使眼色。他跳下车辕,冷冷走向金龙卫,“本王不是让你寸步不离的保护燕姑娘和世子么?你去哪儿了?”金龙卫看了一眼马车,低声跟慕容元洌说,“王爷,卑职怀疑燕姑娘早就知道二公主手里藏了东西,她方才是故意支开卑职的。”慕容元洌一怔,随即眼神微暗,“你确定?”金龙卫点头,“卑职有九成九的把握可以确定,燕姑娘是故意的。”慕容元洌缓缓转过身望着马车,眼神幽暗。刚才太慌乱,他忽略了一件事。刚才阿簿明明可以护着衡儿一块儿躲开的,可是她没有,她只自己转过了身,却像是刻意将衡儿暴露在毒药粉末之下,任由他受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