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铄抹了下湿润的眼睛,声音发闷:“爸妈岁数大了,我不想让他们受刺激。”
“那我呢?”余书衔的声调不自觉拔高,“我是你哥!为什么不跟我说?!你觉得你一个人能抗的了?还是说你在消极治疗?”
“我比任何人都想活。”景铄的声音里已经带上了哭腔,“我女儿还小,我还没听她叫过我爸爸。我他妈比谁都想活下来!”
那个总是风度翩翩的年轻男人此时泣不成声:“可是哥,我不能再给你增加负担了。我欠你的已经还不清了,我不能……”
“放屁!”余书衔气的手都发抖,“景铄,亏你还读了那么多书,竟然能说出这种屁话!我他妈是你哥!欠什么了?你自己听听你说的那叫人话吗?!”
景铄已经捂着脸哭得说不出话,似乎这个男人所有的脆弱都在这一瞬间爆发。他的恐惧,他的害怕,他的担忧,都在看到自己哥哥的这一刻迸发而出。
余书衔心头一酸,沉默地走上前,轻轻拍了拍景铄的脊背。景铄抽噎着一把抱住了余书衔:“哥……”
病房外晏橙和小菲并排坐在长椅上。景铄双腿大开,双肘支在膝盖上,手捂着脸,沉默得像个雕塑。病房里男人的哭声凄厉又压抑,似乎气氛一瞬间变得沉郁,让人喘不过气。
小菲的眼睛红彤彤的,她手里握着面巾纸,不停地擦着滑落而下的眼泪。看到一旁的晏橙也一副压抑的模样,小菲抽了抽鼻子:“晏先生。”
晏橙抬起脸:“怎么了?”
小菲踟蹰着捏了捏手里的面巾纸:“您跟我家大哥认识吗?”
“什么?”晏橙觉得自己好像抓住了什么被忽略掉的东西。他以为余书衔会出现在这儿只是个意外,是小菲没忍住跟他求助,所以才会在这儿碰上。难道……还有别的原因吗?
“本来我是不想告诉大哥的,景铄也不让我说。可今天大哥突然问我是不是认识你……你们本来都是认识的吗?”
晏橙的脸色本来就很憔悴了,此时已经白到透明。他怔忡着,半晌没有说话。脑海中浮现出刚才余书衔进病房时唯一看他那一眼的表情和眼神。
从未有过的冰凉和疏离。
医院的走廊其实很安静,但此刻晏橙似乎听见了钟摆摆动的声音。
他知道,那是倒计时的声音。
他们的爱情,已经进入倒计时了……
作者有话要说:正所谓不破不立,只有一股脑将所有矛盾都爆发,才能峰回路转迎来新生啊……
PS:据说剪刀大法好像还真挺好使的,不知道有没有人试过?我看不少走丢宠物的人都有用这个方法找回来的。
第49章匹配上了
之前余书衔不知道景铄的情况就算了,现在知道了自然不能置之不理。
他停下了手上所有的工作,把家里两只猫也都托付给徐司帮忙照看,几乎是投入全部精力帮助景铄治病了。
余书衔是跟家里人感情淡薄,但并不代表他能眼睁睁看着景铄去死。如果非要说亏欠,那也不是景铄亏欠他的,所以余书衔不会扔下他不管。
余书衔正式地跟景铄谈过,他并不认同景铄试图瞒着父母的想法。或许是没怎么真切体会过所谓家庭的温暖,余书衔其实很不认同这种中国式家庭关系。用“为了你好”这四个字去绑架对方,去隐瞒,去欺骗。在他看来这只是主观臆断,没有人可以为别人做决定。
他只知道,作为被欺瞒的人,这种感受并不好。他宁愿一起面对,也不要被蒙在鼓里享受短暂的幸福。更何况这种事儿瞒得了一时瞒不了一世,早晚都会知道的。
景铄此时已经把全部的脆弱和不堪展现出来,也难得乖巧地愿意听余书衔的话,所以最后他点了头。
两个老人来医院那天看着病床上的小儿子,红了眼眶。景铄父亲一直挺着没有哭,但出了医院,身边的老伴儿却是哭得泣不成声。
两人似是一夜间老了十岁。
这之后全家便都开始积极为景铄治疗。
余书衔亲自去见了景铄的主治医师王医生,深入地了解了景铄目前的病情。所以从诊室出来后余书衔便跟景铄说,他要做一下配型。
这正是景铄害怕的,他怕哥哥一旦配型成功,那么他欠哥哥的可能这辈子都还不清了。余书衔他不应该为了这个没给过他多少温暖的家庭付出这么多的。
可景铄根本就拗不过余书衔。
得知这件事后,在这个家向来沉默的继父也提出要做配型。儿子生病需要骨髓,余书衔二话不说做配型。进行化疗、吃药、住院这些都需要钱,余书衔也二话不说把银行卡拿了出来。男人知道他这辈子欠这个继子的,也为自己以前的偏心而感到懊悔。所以在配型结束后,余书衔正疲惫地揉着太阳穴,而那个在他面前总是拘谨少言的继父忽然“噗通”一声跪在了他的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