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天,中华回家夏收,来向德仁告别,正好看见秀兰在门口换鞋,便问情况,秀兰也不隐瞒,实言相告,中华听了连连叹息。秀兰问他为何叹息,中华也是实话实说:唉,秀兰姐,没有文化的人,走到哪里都得干重活、苦活,这似乎是命中注定,无法改变的。雪雪说,德仁哥有文化,有技术,在农村也没有干太多的重活,引起一些人的嫉妒,想法子对他打击报复。
秀兰说:你哥从来不相信命运,一切全靠自己奋斗,靠自己钻研。他以前连棉花苗都没有见过,来农村以后才学会了务棉技术,他领导植棉组作务的50亩棉花,年年平均亩产皮棉超过了100斤。
中华说:咳,我们队棉花亩产皮棉多年都是七八十斤,从来就没有上过100斤。
他们边说边走进屋里,德仁笑笑:老婆,又替我吹牛了。
秀兰把嘴一撅:实事求是嘛,咋是吹牛呢?
中华说:德仁哥,雪雪也时常提前你的务棉技术,总是赞不绝口。
中华要走了,秀兰再三嘱咐:雪雪身子沉了,只能做点轻活,千万不敢太劳累了,你也不敢……
秀兰脸一红,说不下去了,德仁送中华出去,中华疑惑地:秀兰姐为什么说了半截又不说了?
德仁说:有些话女人不好说,不就是叫你和雪雪要小心嘛。
中华恍然大悟:哦,我知道了……
送走中华,德仁悄悄地对秀兰说:兰兰,女人不是什么话都能说出口的。
秀兰笑笑:中华才多大的娃娃嘛。
德仁说:人家快当娃娃他爸了,他比你小不了几岁。
两人正在说话,建设急匆匆跑来了,他气喘吁吁的:张,张老师,大事不好,月容和小丽交锋了。
德仁给他倒了杯水,让他坐下慢慢地说,建设这才从头到尾说起事情的根根苗苗。
原来,自从德仁告诉月容要密切和建设的关系以后,月容果然加紧了和建设的来往。这天,月容提着礼品来到建设家里,谁知道小丽已经捷足先登,而且笑嘻嘻地对月容打着招呼:“你好,你来了”,礼貌而热情,俨然以主人身份自居了。小丽是有备而来,对于月容的到来设计好种种应对的方案。月容没有思想准备,想不到小丽会杀个回马枪,卷土重来,一下子呆在那儿。她此时此刻的心情十分复杂,有对建设的埋怨,为什么不告诉自己真实的情况?为什么要背着自己和小丽来往?还有对建设的怀疑,听说建设的母亲终于当上了科长,难道和小丽的卷土重来有什么关联?难道曾经山誓海盟的建设会背叛自己?还有对小丽的嫉妒,实事求是地讲,小丽也是个漂亮的女人,甚至于更有一种吸引男人的狐媚,莫非建设被她迷住了,发生了动摇?
月容正在胡思乱想的时候,小丽扑闪着一双媚眼说话了:月容姐姐,你比我大,我就叫你姐姐好了。我看你愁眉苦脸的样子,莫非有什么疑难问题,你说出来大家共同解决。
月容听小丽说话这样圆滑世故,而坐在旁边的建设又没有什么明显的表示,心里便有点生气,本当发作出来,可转念一想,便稳住了情绪。本来,她和建设已经订婚,她就应该是这个家庭未来的主人,她应该更矜持,更温和,更大度,更有修养才对。于是,月容迅速地整理一下情绪,先发制人,撇开小丽,面对着建设的母亲,亲亲热热地:妈,几ri不见,怪想你的,今天我特意买了一盒德懋恭水晶饼来看你,这可是你最爱吃的。
建设妈笑逐颜开:月容,难得你有这份孝心,打开盒子,让大家都尝一尝。
月容应了一声“是”,打开包纸,取下盒盖,把盒子捧到建设妈面前,建设妈捏起一块水晶饼。月容把盒子捧到小丽面前,小丽狡猾地瞅了月容一眼,似乎想说算你聪明,也只好捏了一块水晶饼。月容把盒子捧到建设面前,瞅着他笑笑,意思是你不替我解围,我自己来,建设默默地捏了一块,低下了头。看样子,第一个回合,月容取得胜利,总算稳住了阵脚,挽回了面子,她也露出了浅浅的笑容。
小丽毕竟是一个颇有心计的女子,她笑眯眯地拿起放在桌子上的礼品,对建设妈更加亲热的:阿姨,我暂时还是叫你阿姨吧,我相信有一天我会叫你妈妈的。只要建设一天不结婚,我就有一天竞争的ziyou,阿姨,订婚只是一种旧的形式,是不受法律保护的。毕竟我和建设认识得早,而且我们也谈得很融洽,阿姨对我也很好。阿姨,你看我今天给你带来啥礼品,一身衣料,眼下最时兴的外国进口料子,我想你一定会喜欢的。
小丽边说边拆开礼品包装,抖开衣料,让建设妈看了看,摸了摸,然后披在她身上比划一下,建设妈早就乐得合不拢嘴了:小丽,你何必花这冤枉钱呢?再说,你到这儿来,你爸爸知道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