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琴有些恍惚,都忘记了与大家拥抱,一个人站在墙尾,看这场的终需散。从此,与农大再也没关系了吧。她连照片都没要,慢慢走在最后,耳边响着老师的祝福和同学的互道心愿。
老师给黄琴和获奖的同学都写了推荐信,推荐给市里几大西点店。同学手舞足蹈准备明天就去看看,问黄琴要不要一起,黄琴说,她现在的工作走不了。
同学说,不趁热打铁,怕可惜喽。
黄琴想想,说,也对,你们先去,我改天去投奔你们。
同学大笑,搂着肩膀仗义应承。
黄琴去农大食堂打了最后一份饭。锅贴,茭瓜馅的,一碗八宝粥。本来想打包的,粥太烫,索性拣了个边角坐下吃。外面的天阴了一天了,预报有雨,可一直没下。
锅贴煎出一层薄薄的黄脆,粘粘的八宝粥,吃完,便觉得没什么可悲的事了。黄琴把饭盒冲干净,没再流连。
又走了一段路,她觉得那道刺探的感觉又来了。从食堂开始,就有人似乎一直跟着自己。可她回了几次头,都没看见可疑的对象。
黄琴站到了民警巡逻车前,她想借着那面镜子,可惜镜面是茶色的,而且应该是单透。她背转了个身,在阳光下数着左左右右前前后后经过她的人头。轻衫薄衣,时不时卷起一阵阵香气。刺激的,清淡的,巡逻车打开,下来一位民警,端着一个塑料茶杯,杯壁上已经被茶渍涸得看不透内里。他朝黄琴淡淡瞥一眼,黄琴移向一边,不好再继续呆着。
无心再闲逛,怕天降祸事,黄琴只得回了酒店。酒店好歹有摄像头,万一不测,也能找点证据。她把获奖证书往行李包里一塞,就投入到工作的热情里去了。
余铃来找程涛,面色急怒。师兄正跟程涛看球,他拉开自己的椅子,让给余铃。低声说,我出去打壶水,穿着拖鞋,空着手走了。程涛正诧异余铃来得悄没声息,想着这宿管形同虚设,准备提醒师兄一会一起去找材料,却见门咔嗒被余铃关上了。
程涛坐在下铺没动。
余铃手扶在椅背上,似缓了缓气。她的手里拿了一张纸,看了看,目光很是艰难地移向程涛:程涛,这么好的机会你就放弃了?
什么机会?程涛问。
多少人挤破头都挤不进余教授的门,你却轻飘飘就不要了?余铃已经带上了颤音。
程涛把她手里的纸拿过一看,又轻轻放在桌上。为这个?坐下说吧。他想去倒杯水,拿起水壶一试是空的,只得放下。不好意思,没水了。他说。
我来不是喝水的,余铃说,你非要回乡去干吗?读研究生不好吗?我们可以一起,你的技术这么好,每次试验田总是你最好,余教授看好你,将来可以进研究所,或者留校,为什么一定要回去吃苦呢?
为什么回去就是吃苦呢?程涛问得认真。
不是吃苦是什么?余铃的胸脯起伏很大,你不是傻子,做这样的决定我很难理解。程涛,你认真想想,将来你会后悔的。
我不后悔。程涛语气极轻,却像炸弹炸掉了余铃的端庄。她疯一样从椅子上跳起来,抓过桌上的那张纸几把撕碎了,恨恨地瞪着程涛,眼眶发红,却努力忍着。你是为了什么,要做这么愚蠢的决定?
为了我自己。程涛有问有答。
我不信。余铃摇头。她要信了她怎么办?这不是打她下地狱吗?
程涛,你好狠心。抬起头,眼泪已经花了视线,程涛,你太自私了。全校的人都知道,我们……
余铃,程涛重重地打断她,我早说过了,我们只是同学。若井水不犯河水,大家或许还可以当个朋友,千万别往我身上套什么名称,我担当不起。谢谢你来关心我,但这件事情我已经作了决定,以后不管什么后果,我会自己承担。这是男生宿舍,以后少来,影响不好。我送你下去。程涛拿了件衬衣披上,他只穿着背心,余铃就这样闯了进来。
余铃有些懵。
这样直愣愣地答复,听着一点回旋余地都没有。程涛只轻轻地帮她转了个身,她就跟木偶一样被牵出了男生宿舍。
心里有什么一下断了。头上像被砸了一下子,叽叽喳喳地吵得头疼。等到看清了,周围什么人也没有,几只麻雀在树上乱窜。她也不知怎么走到操场上来了。
程涛就这么放心地扔下她一人。
师兄出来对程涛说,有点可怜啊。
黄琴觉得最近的骚扰电话莫名多起来。同事跟她交流心得,说这千万接不得,有时候大坑套小坑,唯恐避不及呢。黄琴边拉黑名单边删。
有一个号码看着熟悉,再往下拉,发现拨了三遍,黄琴有些疑惑,复制到电脑上一查,发现是个本地号码,想想没拉黑名单,直接删除了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