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以为自己年幼的孩子的要忤逆反抗,非但不恼,还饶有兴致的去抓他的手。
没想到慕辞反握住瓶口,将锋利的裂口抵在自己的脖子上,声音都在抖:“放开我…求求你,要不然,要不然我就……”
慕辞白皙柔嫩的脖子被刺破了个小口,鲜血顿时涌了出来。
皇帝一惊,手上的力气松了一下,慕辞趁机挣扎开来,将瓶子扔到地上,捂着流血的脖子仓皇失措的跑了出去,甚至不敢回头看皇帝一眼。
鲜血把他的手都染红了,顺着手腕和脖项沾湿了衣裳,他一路跑回自己的寝殿,连身后的小太监的呼唤都顾不上。
他躲到自己的被子里,整个人都蜷缩在里面。他不许下人点灯,也不许任何人进来,就那样孤独的,无助的躲在床角,整整哭了一夜。
……
“我那时已经表现的非常决绝了,如果他还这样对我,我就死给他看。”
慕辞的脸色很不好,他已经哭不出来了,只是眼神有一种深深的疲惫。时至今日,将疮疤揭开的时候,他还能感受到那个少年的无助和痛楚。
顾淮倒了杯热牛奶给他,将他揽进怀里,让他靠在自己肩膀上,“然后呢?”
“我以为那就结束了,可我没想到,那只是个开端……”
在那个晚上之后,皇帝频繁的召见慕辞,慕辞只能称病推脱,可这样到底不是长久的法子。有很多时候,即使在众人都在家宴上,他也会频频的看向慕辞,偶尔会说几句别有深意的话。
慕辞只能硬着头皮回应。
其实在外人看来这不过是来自父亲的关心,但彼时的大皇子却嗅出一丝不同寻常的味道。
但就算是长子,也没往那方面想过,他只是怀疑慕辞在暗地里得了皇帝的青眼和赞赏。大皇子想到,也许自己的七弟并非看上去那样单纯孱弱,说不定他很有心机,要不然如何在众人都不知道的时候就获得了皇帝的另眼相看?
那时太子未立,暗涛汹涌,就在这么早的时候,大皇子就已经在心里给慕辞记下了朱红的一笔。
当时龙袍事发,慕辞怀疑父皇是知道真相的。可谁知道他会怎么做?这个残暴的父亲也许会用自己的手段让“七皇子”死去,而慕辞会被他囚禁在暗室,承受着来自亲生父亲的蹂躏与折磨。
“那他得逞过吗?”顾淮虽然很想现在就把那混蛋皇帝从坟墓里拽出来鞭尸,但现实中他也只能搂紧了慕辞,默默的给他安慰。
慕辞的眼神暗了一下,“有一点儿。”
“一点儿是什么意思?”
“就是没做到最后过。”慕辞厌烦的扭开头,“我不想说了。”
顾淮很清楚此时不能半途而废,既然要愈伤,就必须把所有淤血都挤干净。
“所以他没有真的那样对过你,是吗?”
“如果他真的做了,我会死在他面前的。”
顾淮沉默了一下,其实就算不做到最后,皇帝也有很多办法欺负慕辞。慕辞现在的阴影那么大,那几年里估计过得并不轻松。
“我那时非常的害怕。”慕辞说出来之后反而轻松了许多,甚至想要一吐为快,“但是又能跟谁说呢?他是皇帝,整个天下都是他的,而我不过是个手无寸铁的小孩,别说没有人信,就算别人信了,又有谁敢管?”
慕辞自嘲的笑笑,“后来我遇到季云舒,我还真以为他是个好人…可是后来你也知道了。”
“我有时候真的觉得自己是不是上辈子造了什么孽,这辈子才被各种人伤害。”
“说不定是我活该呢?也许我的出生就是个错误。”
“慕辞!”顾淮的声音忽然严肃起来,他紧紧的捏着慕辞的肩膀,沉声道:“不许这么说,我承认,你父皇,季云舒,甚至包括我,我们都是不折不扣的混蛋,但只有你,慕辞,你没错,你是无辜的。”
慕辞诧异的看着他,顾淮长长的出了口气,低头亲了亲慕辞的额头,“以前都是我不对,我不知道你曾经受过这么多的伤,我也不求你的原谅,但是以后我绝不会再重蹈复辙,我愿意护着你,照顾你,没人能伤到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