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凝听得出锦桃的言外之意,她喜欢镇北将军的事情也不是什么秘密。
五年前镇北将军来琼州的时候,她还公然拦过镇北将军的马,大言不惭地说想要嫁给他。
如今想来,倒觉得可笑,功名赫赫的大将军,怎么会娶她一个商贾家的女儿?何况,唐凝清楚的很记得,前世就是在这个夏天,镇北将军战死边疆。
唐凝抬手在锦桃额头点了一下,嗔怪道:“我小时候不懂事胡闹,你倒陪着我一起做白日梦。”
锦桃道:“怎么会是白日梦呢?奴婢是真的觉得小姐应当嫁给大将军。”
琼州人都觉得唐凝飞扬跋扈,可锦桃却不以为然。她觉得唐凝虽骄矜傲慢,却也爱憎分明,唐凝不是飞扬跋扈,她只是将所求所想放浪形骸之外,活成了世间女子不敢活成的样子。
“我们家小姐,配得上世间最好的男儿!”锦桃又骄傲地补充一句。
“就你嘴甜。”唐凝笑了笑,“叫马车再快点,如今天热,午时再上山,怪晒人的。”
唐凝了岔开话题,她知道,就算不与柳时玉定亲,她也没有机会嫁给镇北将军。
那位大将军属于大梁的四方山河,而她的天地,只能在那巴掌大的宅院里。
前世在深渊泥潭中走过一遭,上天给了她一次重来的机会,这一世,她只想守护家人的周全。
车轮碾过凹凸不平的石子路,一路扬尘。路边几朵鲜艳的野花肆意招摇,骄傲地挺直身板,没被马车卷起的尘土压弯了腰。
马车行至桐庐山脚下,唐凝和锦桃相继下车。
嫩绿的小草覆满山坡,一路绵延而上,在棵棵石榴树下纵横交错,不时有几朵鲜艳的野花从草间探出头来,在微风中轻轻摇着。
从琼州城到桐庐山,快马加鞭也要走上近两个时辰,所以桐庐山上石榴花虽美,却鲜少有人来。
唐凝本和锦桃在山间闲逛,却忽然发现一颗石榴树最高的那根树枝上,似乎挂着一个红彤彤的“小灯笼”。
“锦桃,你看那是不是有一个石榴?”唐凝抬手朝树梢指去。
锦桃闻言抬头,仔细打量片刻,道:“还真是石榴,居然这么早就结了果子。”
锦桃的话音未落,唐凝已经挽起袖子,一只手覆在低处的树枝上,抬腿便要朝树上爬。
锦桃见状吓了一跳,忙扯住唐凝的衣角,道:“小姐,你的病才刚好,不能爬树。”
唐凝好似没听见,一只脚登住树干,一使劲,还真爬了上去。
锦桃被迫松手,急得跳脚,“小姐,你快下来,当心摔了。那石榴太小了,还不能吃呢!”
“谁说我要吃了?”唐凝回头朝锦桃笑了笑,“这石榴差不多是这山上的第一颗,我要给它做个标记,等夏天一过,就来摘它。”
说着,唐凝已经爬到了树干上,她从手腕取下一枚红绳,努力朝那颗小石榴上挂去,却始终差点距离。
无奈之下,唐凝又朝树枝前挪了半步,却把树下看着的锦桃吓坏了。
“小姐,你当心些!”锦桃在树下来来回回地踱步,着急却帮不上忙。
见锦桃急的满头大汗,唐凝忍不住发笑:“你怕什么,我又不是第一次爬树。”
唐凝自小便没有半点大家闺秀的样子,爬树对她来说不是什么难事。
唐家生意繁忙,唐老爷与唐夫人常年不在家中,回了家也总是忙着研究生意的事,鲜少有时间照顾唐凝。小孩子总是希望父母能多关注自己一些,所以小时候,唐凝总会靠做一些出格的事情,来吸引父母的注意。
起初是翻墙头,掏鸟窝,后来是去请街边的乞丐喝酒,再后来女扮男装出青楼入赌场,能做的不能做的,她都做了一遍。
不过大概是从五年前开始吧,唐凝便没再做过这些幼稚的事情了。
五年前,唐凝意外被桐庐山上的土匪抓走,险些丢了性命,最后还是被镇北将军救回来的。
从那以后,唐凝便稳重了许多,虽还是骄矜傲慢,却不再肆意胡闹。锦桃隐隐猜想,唐凝的变化,应是与镇北将军有关系的。
思量间,红绳已经被唐凝挂在了石榴枝上,小小一枚在石榴枝头随风摇着,倒比石榴更耀眼些。
见唐凝终于挂好红绳,锦桃如蒙大赦,忙道:“好了好了,小姐你快下来吧,小心些,别伤到手。”
“知道啦,耳朵都要被你念出茧子了。”唐凝站在树梢打趣起锦桃,“你也快到嫁人的年纪了,再这么啰嗦,当心嫁不出去。”
唐凝伸手握住树枝,抬头小心翼翼地往下探,锦桃已经准备好抬手去扶,却忽然听见一声衣物撕裂的声音。
“小姐,你的裙子!”锦桃惊得叫了出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