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来灵犀肯定也想有朝一日能够名扬天下,但真正天下将倾,她却要像缩头乌龟一样躲起来,必然心中会有千万般不愿。
其实凌瑜说的也并非没有道理,毕竟灵犀如今就是个香饽饽,无数人都盯着她,倒不如躲起来,眼不见心不烦。
沉默一会后,连城先走过去牵住灵犀的手:“正好,你跟着我,要是有个危险,你还可以保护我,打打杀杀的,就让他们去做。”
灵犀苦笑道:“好,师姐,回头我保护你。”
连城摇摇灵犀的手:“第一件事我帮你处理好,第二件事是什么?”
“第二件事,是我想问魔君借一件东西。”凌瑜抿唇:“不知道,鬼印器可否在魔君手中?”
“鬼印器?”这下将瑾渊也问懵了:“根据古籍记载,鬼印器已经封在亶爰山结界,既然如今结界被成蹊打破,那么鬼印器很有可能落入他之手。”
“啊,鬼印器不是在华婼手中吗?”
虽然那时候连城还看不清楚,但是清楚听见华婼将一样东西交到自己手上的时候说那就是鬼印器,还说是她从成蹊身边偷回来的。
见凌瑜和瑾渊都看着自己,连城一瞬间也有些不大自信了:“华婼尊上曾经说过,只是我当时看不清楚,但亲手摸过,一个方方正正的东西,应当就是鬼印器。对了,凌瑜师兄为什么会问我们来找鬼印器?”
“是这样的。”凌瑜拿出一张信件:“华婼尊上被成蹊软禁起来前曾经给我们传过一封信,说她如果出了事,就让我们来源化城,找瑾渊魔君和鬼印器,如今极乐弓下落不明,只要有鬼印器,成蹊必败无疑。”
“等等。”连城打断凌瑜:“鬼印器怎么什么时候到瑾渊手中了,还有极乐弓,极乐弓去哪里了?”
可惜她这些疑问并没有人能够解答。而能解答的人,如今正在此前关押瑾渊的那个地牢中。
成蹊推开石门进入地牢,原本空荡荡的地牢此刻灌了不少水,四周一片昏暗,随着成蹊进入才微微洒入些许昏暗的光。
四面墙壁延伸出来的铁链捆住地牢中间的人,长发散乱,垂着头不知死活。
成蹊抬起她的下巴,动作轻柔,好似生怕吓到她一样,擦干净她脸颊上的泥土,叹气道:“卿本佳人,奈何从贼。”
良久,寂静的地牢才发出一声冷哼。
“呵。”
期会
第二日凌瑜便要走。虽然没有拿到鬼印器,但他也不能继续耽误下去。
前几日穿云楼掌门仙逝,殷雪衣刚刚从床上养好伤爬起来就披麻戴孝去为父亲守灵。父亲下葬不久,还未从悲伤中回过神来便被赶鸭子上架去收拾成蹊惹下的一堆烂摊子。
与此同时掩月派素曦也带领掩月派弟子向成蹊宣战。广明门更不必说,凌瑜接了掌门令便稳稳当当坐上掌门位置。如今三派全然是新一辈弟子接管。
曾有人说先人如高山,小辈如砂砾,但总有一日,高山变为沧海桑田,砂砾成为新的高山,撑起一片天地。
说好连城和灵犀送凌瑜,但实际上只有灵犀拉着凌瑜说个不停,依依不舍的模样。凌瑜一直低声安抚着,最后不知在灵犀耳边说了句什么,惹得灵犀面红耳赤,才松开手。
凌瑜遥遥向连城弯腰拱手行了一礼,既是告别,也是嘱托。连城点头,算是应下。
等凌瑜走后连城才上前将灵犀拽回来:“他刚才是说回来之后就要娶你吗?将你臊成这样。”
“师姐。”灵犀捂住眼睛,只是羞怒地叫了这么一声,没有否认。在连城的认知中就是肯定。
“别捂了,越发像个兔子。放心,他一定会回来的。”
他们出来的不巧,正好落了雨。细密的雨幕中凌瑜的身影越发模糊不清,但灵犀依旧看着前方,漫不经心回答:“我知道,我只是害怕,还有点……”
“舍不得?”
“嗯。”灵犀也没有否认,转而问连城:“师姐似乎和瑾渊魔君很少分开,每次分开的时候你不会不舍吗?不想将他留下来吗?”
连城打开油纸伞,已经落了半天雨珠,地上都是积水,不小心溅起的污水弄脏了连城的裙角,让她想起当初在岭城普耀寺和瑾渊赏栀子花自己不小心弄脏裙子时瑾渊的不快。
那个人明明嘴上说得毫不相关,偏偏又喜欢将连城的一切都归为自己管辖。将连城圈在自己的地盘中,将她保护的安安稳稳,连一滴水珠子都不能沾染。
可对于灵犀的问题,连城只能说:“禅语中有句话叫会者定离,我之前也听过一句话叫一期一会。也就是说一生只有一次的缘分,但人与人之间总会有离散之时,强求不来,倒不如坦然放手。”
也不知道灵犀到底听不听得懂,反正在连城看来就是如此,所以她能做的,只是竭尽全力将分散之时推迟,越迟越好。
回到家中,灵犀才忽然想起来问:“瑾渊魔君呢?连城师姐,你知不知道瑾渊魔君去哪里了?”
“应该是出去买菜了吧。”
之所以说应该,是因为连城也不知道瑾渊也去了哪里,一大早起来就不见人影,被褥也是冰冷的,或许昨天晚上就乘着连城不注意跑了。
“可我不想吃东西。”灵犀还在凌瑜离开的悲伤中迟迟没有恢复过来。
三百年的光阴不经同意悄然流逝,有些人不愿意长大时光也无可奈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