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无言,转眼便到普耀寺山门前。
此地信徒众多,为示尊敬,上香之人皆步行入寺庙。抬眼望去,长阶之上皆是挽着竹篮的善男信女,也不少如连城瑾渊一般前来赏景的游人,只是都会去前堂拜一拜。
按照瑾渊这身份,若是去拜佛,恐怕佛祖不快,他也不快。于是便舍弃这道程序,连城直接拉着瑾渊去了后院赏花。
见众人对佛祖万分虔诚三跪九叩,瑾渊不屑地冷哼一声。
连城问:“你这是什么表情?”
“我只是笑那些人,以为拜一拜便能得到救赎,可笑。”
“有什么可笑的,一种信念而已,你就没有吗?”连城反问。
他自然是有,之前是华婼,后来……
瑾渊清咳两声:“我只是觉得如果真的有天道轮回那么一说,我上辈子是犯了什么大错,才会有今生这样的命格。”
若说不怨是不可能的。瑾渊一出生便没有父亲,但是母亲慈爱。可他刚刚记事母亲就离世,千辛万苦拜入广明门又受人欺辱。幸而遇到华婼那么个好师尊,数年悉心教导,他尚未来得及报答师恩,师父便也没了,更可笑的是他现在还要与自己的仇人虚与委蛇。
漫长的寂寞与仇恨煎熬着他,熬过五百年,有了个连城,可她又能待多久?
连城边往前走,边随口道:“别什么都怨老天啊,命是天定,路是自己走,与其求佛渡,不如自渡。”
她倒不是个寻常听天由命的,鬼老天将她投到这破地方,她就要好好活下去,八次读档重启又怎么样,再来八十次,她也要冲出去回家。
前几日落了雨,廊前地势低洼处积了一滩雨水。连城走路不看路,一脚踩上去,裙边溅了不少泥点子。瑾渊责备道:“你在想什么,走路不看路。”
“想你啊,想你刚才说的话,罪过罪过,在佛祖面前有二心。”连城提着裙角跳过水潭:“算了,脏就脏点。”
估计是没见过这么不拘束的姑娘,瑾渊蹙起眉头。想他之前在广明门时,女弟子虽然少,但也会打扮的光鲜亮丽,爱美之心人皆有之,尤其是在外男面前,更不愿落下风。
他左右看看,此地时常会有信徒小住几日,不少官宦人家女子带着行李往后面搬。瑾渊对她说:“我去去就回,你先去后面等着。”
“哎,你去哪?”连城挠头,但瑾渊没有回答便跑开了,她就只能一人悠悠荡荡到园中赏花。
虽然嘴上说的无所谓,可连城还是有些不好意思,所以都是往少有游客前往的院子深处躲。毕竟左右少年郎大小姐皆是衣着华丽,夹杂着她这一身泥点子可不好。这年头不讲究什么个性。
园中栀子花倒是开得好,连城走走停停,可心思全放在不知道去哪的瑾渊身上。他这人不善言辞又不会与人为善,魔宫里面待了五百年才出来,别不能和人起冲突打起来吧。这凡夫俗子可禁不住他打。
越想越烦,越烦越想,忽而听见身后有人叫:“连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