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年他就发觉明国边城附近的北胡人多了起来,就是东厥暗中放行的缘故,却没想到这些人如此善于隐匿行踪,竟能在交战之中突然冲出来,连凌虎等人都是最后一刻才发觉。他立刻派人给北堂曜日送了信,让他彻底搜查边城附近的北胡人。此事在明国掀起了一波风浪不提。他又派了寻机营的人在东厥内部挑拨干木图父子,正好拓跋真也有同样动作。大王子反了之后,与干木图兵分两队,带着部分人马逃了。言子星那时伤好了一半,便将干木图留给拓跋真收拾,自己带人去追大王子。后来他将奔逃出来的东厥大王子远远逼走,撵进深山老林后,这才返回。这样一来一回,再加上他身上的伤势未曾养好,走走停停,才拖了这许久归来。拓跋真听他一一道来,跳起来怒道:「那家伙跑了就跑了,你又去追什么?难道我西厥没人了吗?我又不怕他打回来!你受了那么重的伤,不赶紧回来休养,偏去逞什么能?以为我稀罕你的人情吗?」言子星道:「打蛇不死反受其噬。东厥这次虽败了,大王子就是颗火种,若不把他掐灭在灰烬里,以后不知要给你和儿子惹多大的麻烦。我是想着海莲娜和儿子都小,要等他们大了撑起家业还不知要多少年,期间受累的还不是你吗?」拓跋真道:「谢谢你的关心!我是水做的吗?要你来替我担忧?我西厥男儿十岁便能上战场,乌岩转眼便能骑马,用不着你这么提前替他操心!」言子星眉眼一弯:「你给儿子起名叫乌岩?苍鹰的一种,很不错。我刚才看见他了,小家伙挺精神。」拓跋真冷道:「你也知道你是有儿子的人。有时间跑去追那些残兵败将,不知道回来看看儿子女儿?你不知道这些日子我有多担心!」言子星心下一暖,道:「是我错了,让你担心都是我不好。」拓跋真一时口快说出了心底话,忍不住老脸一红,但见言子星消瘦沧桑的脸,到底没有否认,只板着脸道:「不仅我担心,海莲娜这些日子也记挂着你。她是个懂事的,未曾缠着来问我,小小年纪就有了心事,我看着就心疼。」言子星闻言立刻坐不住了:「我去看看海莲娜。」拓跋真道:「得了,你坐着吧。我让人把海莲娜和乌岩带进来。」五岁的海莲娜稳稳地抱着弟弟进来,一家四口重聚,自有一堆说不完的话。海莲娜到底年纪小,哭笑过后便安了心,但拉着言子星的手一再让他重复:「爹爹保证以后再也不离开甜蜜的小花朵。嗯,还有弟弟。」这才心满意足地回去了。拓跋真道:「乌岩是我给孩子起的小名,正经大名还没有呢。」言子星眼睛一亮:「你是给我留着呢?」拓跋真别过脸去,耳根有些发红:「你要起我也不拦着。」言子星知他别扭,也不点破,笑道:「我这还真有个名字,早想好了的。」说着从怀中掏出张纸来。拓跋真接过来一看,见那张纸皱得厉害,显是言子星一直贴身带着,不时打开来看的。上面是刚健有力的两个字:君睿。「拓跋君睿,这个名字不错。」他念了一遍,很是满意,撇头看见言子星含笑坐在那里,忽然有些不安,动了动身子,道:「君睿是我拓跋真的儿子,未来的草原之主,拓跋君睿这个名字,是不能变的。」言子星柔声道:「我知道。我说过,孩子都留在你身边。」拓跋真心里一松,有点内疚,又有点不安,道:「那你呢?」言子星道:「我人都在这里了,你还有什么不放心?」拓跋真愣了一愣。言子星微微笑道:「你我的事家中是早就知道的,不然你以为我为何会带着那么多粮草来?皇上和大哥已经应允,日后明国和西厥开市互利,永结同好。只要你不越过敕勒山,我们就永远是一家人。」他知道拓跋真将司简的人头送去了遥京,算是还明国三十万石粮草的人情,其实也是变相为自己在大哥面前解围,毕竟这次他执意留在草原,确实是任性行为了。拓跋真送去了那份「重礼」,也是为他安抚大哥的怒气。拓跋真顿了一顿,忽然伸手摸了摸他的脸,喃喃道:「我突然觉得有些对不住你。」言子星握住他的手,柔声道:「你知道就好。以后你可要对我好点,不然我不高兴就回娘家了,看你怎么对海莲娜和乌岩交代。」